在我读小学五年纪之前,去赶集的次数,用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清楚。印象最深刻的有三次,而这三次都是我的父亲带我去的。在我记忆中,我的母亲曾经有一次提前好多日子答应要带我去,于是我每天都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却在临出发的前一刻放了我的鸽子。集市离家有个七公里左右的路程,那时候虽然已经有公交车,车费也只要几毛钱,但是母亲不会骑自行车,也舍不得花车钱,所以她是走路去的。她大概是担心我,没有足够好的脚力走完这全程十五公里。但这是我期盼渴望已久的出行,因没能实现伤心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有一次父亲可能是心血来潮,去赶集竟然带上我和哥哥。当时我还没有上学,大多的事还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有一些印象特别深刻的东西留在了记忆里,不可磨灭。 家里有一辆二十八寸的凤凰自行车,在那个时候凤凰自行车和上海手表,是一种时尚,我父亲分别各拥有一个。看来,年轻时候的父亲也是一个跟得上潮流的进步青年。自行车的后座本身是一个铁架子,坐在上面并不舒服,要是路面不平,给抛上抛下的,屁股就更是硌得慌。父亲给后座加了一块木板,木板打磨圆润光滑,还接了一个铁扶手,坐两小孩还不算太挤。哥哥从后面的搂住我,能保证我的安全。已经忘记哥哥的体温是热还是不热,但却记得搂住我的双手让我感觉特别安心。公路是沙土路,盘山而开,弯曲之余还有很多斜坡,有一部分斜坡比较陡,自行车蹬上去特别费劲,得下车来推。基本我是一路坐着,爸爸下来推车,哥哥也下来在后面帮忙用力。 哥哥调皮,到了集市上,很快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疯了。我人小胆子也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的我,只敢拉着父亲的裤腿,紧跟着父亲,不离开半步。父亲带着我慢悠悠的走着,父亲带着我到了哪,买了什么我一概不记得了。只记得走了一圈,哥哥还没有回,在等哥哥的时间里,父亲在国药药店里买了一份药,然后在国药旁边的商店给我买了一只雪糕,这是我平生吃到的第一个雪糕,之前吃的都是小贩拉到村里出售的冰棍,我们叫雪条,只要一毛钱一根。对于美味的东西,我一般都舍不得几口吃完,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着,吃得是开心而又满足。我记得当时父亲还笑着逗我:“让我也尝尝好不好吃。”他弯下腰,我把雪糕递到他嘴边,他只是浅浅的咬了一小口。在我眼中一直以来都是威严的父亲,那天是从来没有过的温和。 雪糕才吃了一点点,疯跑了一圈的哥哥却回来了,哥哥问父亲要雪糕,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给哥哥买一个,他的表情马上看上去有点委屈,但不敢跟爸爸闹。父亲让我把雪糕给哥哥吃一口,平常和并不算亲密的哥哥这时候却不嫌弃我的口水,就着我的手对着雪糕一大口的咬了下去。看着随着哥哥的头离开,明显少了一大截的雪糕,我委屈得想哭。但谁让他是我哥,自己也像是怕吃亏似的大口的吃了起来,在你一口我一口中,雪糕很少被我俩兄妹消灭掉。雪糕已经跌落时光的隧道,只能凭记忆去寻觅其踪迹,但父亲的慈爱,手足之间的互动,却被我深深的珍藏起来。 手足是父母给予我最宝贵的财富,他们平日虽然和我天各一方,但每一个都是拼图中的一小块,缺一不可。父母兄弟姐妹一起生活时发生的,不管是欢笑还是吵闹,这其中的点点滴滴,等到后来,都会成为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在以后的生活中不管遇上风还是雨,遇上雪还是霜,都会让我觉得像太阳一样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