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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或者熟睡了，或是醒着的。我看到妈从门口走到我的床前弯腰为我掖了被角。一下，我泪流满面。 好长时间没哭过了，似乎整个人都麻木了，整天在繁华的人群中穿来躲去，言不由衷，笑也活生生的被我从嘴角挤出来，挤得心生疼。 起床-挤公交-工作-回家。 就这样日子叠着日子，一转眼，日子被我叠过去了那么多。忽然，我开始很想念，很想念我妈。 记得，一年我回老家带她去看病，医院的病人羡慕地对她说：“孙女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懂事。”那时，她很拘谨地笑。 “她是我妈”我簇拥着她的肩膀，喃喃自语“她是我妈”。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肩膀竟变得这么瘦弱。我记得我一直习惯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被她称作尾巴的啊。 不觉间，我已经能骑单车带她，她越来越轻，我越来越不费力气。她一天天变老，我一天比一天更有力气。 这就是岁月。 我极力的笑着和她讲话，却声音忍不住颤抖，后来，我打算在一家在当地还算不错的的饭馆吃饭，她死活不肯，我说我好想吃。就这一句话，她就变得大方起来。后来，我才发现我喜欢吃，这句话在她跟前很适用。 窗外，花开得好浪漫，海棠、丁香、桃花，一簇一拥，怎一个“热闹”了得。 我的心忽然又开始疼了。今年的花很灿烂。似乎，每年的花都开的很灿烂。 我喜欢拍照，尽管长得极对不起观众，但我却疯狂的喜欢拍照。每个季节，在我闲暇的时候，你遇见我，我准是在拍照，或是在去公园的路上。而我的摄影师是我的老妈，一个很容易被别人误解为是我奶奶的人。 说来也奇怪，一个极像非洲难民的家伙，拍了照片竟成了另外一个人，身材高挑，笑容灿烂。 拍了照片，我会一张不落地全洗了，然后我妈一张一张看，顺便说哪张好看。似乎她对每一张都很满意。事实上的确如此，她的拍摄水平一直在提高。 这些年来，她一直跟着我飘，几乎把整个北京飘了一遍，一个行李包，就是我们的全部。但总也感觉日子过得不错。我会狠下心，买一块烤红薯给她，她边抱怨边幸福地笑。有时，人真的很容易满足，就一块烤白薯，却也幸福得难以言表。 那时真的很幸福。 妈说，等我和爸都不干活了一家人去看天安门，其实天安门，我们都去了若干次，除了人多没什么好玩，但她就是想去，我知道那是因为天安门是免费的，我还可以多陪陪她。 她不舍得花钱，一瓶水，一碗饭，却思考了再思考。我就赌气说：“以后你们自己来玩吧，我可不跟着受这份罪。” 然后她就赶快让步，“你说了算，你说了算。” 她就是这样喜欢和我一块出去走走，而我，却喜欢和我的好朋友一块出去走走。 后来，她病了。 尽管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但我从没想过人会这么脆弱，说病就真的病了，会那么严重。 后来，手术后，她常说的话就成了，等我好了，咱们一起去看天安门。 “恩，好了咱们一起去看天安门。”这是我们的约定。 没想到竟成了实现不了的约定。 人真的好脆弱，简直不堪一击。 想做的，爱做的，今天就做吧。 每个人都没有很多明天可以等。 真的没有！ 那天，阴天，天很冷。 妈突然对我说：“今你去几件衣服吧，你看总不知道为自己买衣服，买几件象样的，看看真像个非洲难民，这些年我连累你了。”我很诧异，她很少催我买衣服，更不会提醒我买好衣服。 “妈，没事吧？今咋舍得让我买好衣服啦？这种几率几乎和招雷劈的概率差不多哦。”我笑。但她最后一句话，揪得我心疼。 我终究还是买了几件便宜的衣服，但我很满意。我没有那么高级，即便穿上贵的衣服，我还是像非洲难民，这和穿什么衣服无关。 妈说想吃饺子。煮好了，却没吃上。 我眼睁睁地看她，突然呕吐，然后失去知觉，无能为力。一点办法都没有，任医生也没有办法。 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医生在忙，那一刻，没有疼痛，没有惊慌。就呆站着。我没掉一滴眼泪，好象眼前的一切跟我没关系。我妈还好好的，那个身体逐渐在冷却的人与我无关。 我妈还好好的。 直到过了好久，我才感觉到心疼，泪很容易就来，一发不可收拾。 来北京的时候，妈带了几样宝贝，一样是几个很好看的床单，一样是小孩子的鞋样子，她说将来要给二哥小孩做，我一直都很不屑，甚至看她将那些东西当宝贝一样的时候，我会笑她“现在谁家小孩还穿这么土的鞋？” “你小孩家懂啥？”然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收起来。等我再见到那些鞋样子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都已经成了半成品，看来我对她关心太少，我从不问她在家做什么。我每天只关心到家会有什么饭吃，明天穿什么的衣服。却忽略了这些一直都是由她安排的。 拉开衣柜我的衣服大多是白色的，一个朋友说爱穿白衣服的人大都是不洗衣服的人，后来一想我是很少洗自己的衣服，但即便一天换一身，我的衣服依旧很干净。 妈一直想着有天回家给自己的孙女或孙子穿自己做的鞋，如今，那些鞋静静地躺在我的衣柜。而，我打开那些床单时，惊奇地发现，那些都是我喜欢的。原来，妈一直在为我攒嫁妆。 我的妈，这些，一直都被我忽略掉了。 近段时间，飘的感觉越来越强，原来，不管在哪有爸有妈就是个家。即便生活很苦，但我有家，而我现在没有家了。 窗外，阳光很明媚，照得人眼发昏。好象思维也停了，感觉就剩下疼痛。 不写了，好想去看天安门，好想。 好想一家人，去看天安门。 妈，妈，咱们去看天安门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