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漂泊奔劳,忍受尽疾病孤苦,我不知道在那时,谁能体谅他的不容易,也许我母亲和舅舅都太过年轻,而我们又太小,我们不知道怎么安慰或者陪伴他。也许,他的离世,对他也是一种解脱,折磨他半生的疾病,没人能够代替。他一个人沉默寡言习惯了,他想说说心里话,却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他又是一个爱子女如命的父亲,他不愿给孩子添一丁点儿的负担。 姥爷走了,门前那棵老枣树也砍掉了。姥爷出殡时,那棵老枣树挡在老屋门口没法出棺,于是就把它砍掉了。那棵老枣树是我们兄弟姐妹小时候,经常坐在树杈上摘枣子吃的树,我们不知道它的树龄有多久远,只记得我们两个人牵手,还圈不过它的树身。只记得它年年结满红艳艳的枣子,等着我们坐在它的枝丫上吃。 姥爷走了,他一定是去见了我的太姥娘和姥娘,他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和她们说,他一定会把憋在心里半生的话说给她们听的!他在那里,一定不会再感到孤独和无助了,他一定也可以像一个孩子似的,在母亲的怀抱里放下所有的责任和重担,也可以在妻子的面前重温相依扶的温暖! 在这个春季,又想起姥爷,那个孤独而倔强的老人,清矍的脸庞上,是岁月刻下的道道皱纹,瘦高的身躯,苍白的头发......他就这样定格在我的记忆里。 我的姥爷孤苦了半生,一个人伤心,一个人难过,一个人独立支撑着这个家,这片天......实在无法排遣愁苦时,他就跑到太姥娘的坟上痛哭。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是不会跑到亲娘坟前落泪的。 这些年,我很少在别人跟前提到姥爷,不是我忘记了,而是我不知道用何种语言去描述他老人家,在我的心中,我只记起他是一个坚强的老人,是一个称职的父亲、爷爷、姥爷...... 三十年过去,姥爷的音容相貌依然清晰的展现在我眼前,姥爷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依然能历历讲述。姥爷依然是我最心心想念的人,多少次,耳畔仿佛又听到他老人家对我说:孩子,咱们回家吧! 我的姥爷,他老人家更象是一棵树,一棵虬结坚实的枣树!春天,吐露嫩绿的叶子,把来年一年的希望,都竭尽全力的孕育生长出来。夏天,让枣花香和翠绿的华盖一起,给大地带来绿荫和甜蜜。秋天,他把自己生命的果子奉献给孩子们,看着孩子们陶醉的吃相,他会露出最舒心的笑容。冬天,大雪染白了他的枝丫须发,他却不畏寒冷,站成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