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题目,也许你会认为我首先会描述我父亲的外貌。其实不然。至今,我对父亲的外貌都还是模糊朦胧的。我不知道他有多高,有多重,是否是双眼皮,耳朵是大是小还是不大不小……甚至,父亲的生日我都是高考后才知道的。可以说,我是一个不孝的女儿,但父亲却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记忆中,父亲从未打过我们俩姐妹。有一次,妹妹一直哭着不停。怎样哄,都哄不停。劳累了一天的父亲也只是把妹妹拎出屋,把她关在门外,说:“等你哭够了,再进来。”不久,有位邻居来找父亲,妹妹就进了屋。自此,她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哭了。 父亲每天都很忙。农忙时,他加紧地把农活做松;农闲时,他就到叔叔包的工地上去做工。一年四季都是在地里和工地上忙活。因此,他很少关心我们俩姐妹的学习。初三最后一学期,妹妹怎么说,怎么劝,都不去报名。 她还让父亲把预交的学费拿回来。那时,我读高三,正流连于高考的“题海”中,对妹妹辍学的事,没多想。直至,高考结束后,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时,我才明白妹妹已经到外地打工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妹妹知道家里的境况,故意不好好学习,最后被逼退学。父亲也没说什么,找了个空闲的时间去学校把钱领回来了。 有一次,父亲急着要把地里的玉米全部施完肥。他让我去帮他拔草。那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我正打算赶去学校上晚自习。走路还要走1个小时。我嘴上没说什么,极不情愿地跟着他到山上拔玉米地里的草,但心里早已生气地对他反抗道:“我不去上课了,以后就帮你干农活算了。再也不去上课了。”拔了一个多小时的草,爸才对我说:“好了,回去吧!”我站起身,悲愤地匆匆跑回家,装好书包,去了学校。到学校时,同学都早已吃完晚饭,准备上课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于对父亲的报复。自那以后,我的成绩进步很快,最后还考上了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我用三姨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父亲接的电话。他只回了我一句:“哦!知道了。”好像是在回答别人问他“吃饭了没有”一样。 大二第一学期,根据大一的成绩,我被评为“三好学生标兵”,并成功申请到了国家励志奖学金。我首先想到的是给家里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之后,父亲接起了电话。我听到是他的声音,喜悦之情一下子都消散了,平静地说:“我评上了三好并拿到奖学金。”他只是淡淡地说:“哦。知道了。”双方沉默了两秒。他说:“你在那里要吃好点。”我回道:“我知道。”他说:“那好吧!就这样了。挂了。”每次打电话,只要是父亲接电话,通话时间绝不会超过2分钟。这次也一样。很多话都咽回肚里了。 这学期,我被评为“三好学生”,但是评贫困生时,没有我。我不能申请奖学金。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这次也是父亲接的电话。我哽咽地说:“爸,这次的奖学金,我没申请到,怎么办啊?”泪不自觉地流下。 爸说:“没申请到就算了。没钱了,给我说,我让三姨给你打过去。钱,我已经放她那儿了。”我含泪道:“可是,爸,我没申请到奖学金。明年你又要交学费了。那么多的钱,我不想你和妈再那么辛苦。”爸说:“没关系啦。我和你妈都还能做的动。你的学费还是挣得起的。别多想了。在学校自己照顾好自己,吃好点。争取明年拿到就行了嘛。” 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味地重复又重复我没申请到奖学金,他和妈又要劳累,并且妈的身体又不好。爸也是一再的安慰我,别再多想。没申请到就算了。那段时间是我和父亲自大学以来通话次数最多,时间最长的一段时间。 事情过去了。心情渐渐平稳。我抽了一个估计父亲不在家的时间给妈打了个电话。我问妈,外公的病好了吗?买电视的钱给了吗?妈说,外公的病反反复复,还在住院观察。他们刚卖了条猪,但是买电视的钱还没给。一个星期后,我又打电话回去问妈。妈说,外公的病好多了,已经回家了。 电视的钱仍还没给。她还给我说:“你爸让我别给你说买电视的钱还欠着,怕你在学校会更节约。”当时,泪就不断的往外涌。我努力压住哽咽声,平静地说:“不会的,我会照顾好自己,吃好的。”其实,正如爸所担心的那样,未申请到奖学金已成事实后,我真的变得更节约。每天都算着,没必要的开支,钱不要超过那个数。 此时,我有依稀地记起了去年春节回家,去外公家拜年。父亲抱怨地给外公他们说:“每次她都只给她妈打电话,从不给我打。”她,当然,指的是我。事实也是如此。上大学以后,我都只是挑估计父亲不在家的时间给家里打电话。只有极少数的时候,他碰巧在家,但也只是聊我的钱够不够。 其实,很多事没做,很多话没说,很多感情没显露,但并不代表他不懂,不关心。只是缺乏表达而已。“知女莫若父。”我现在算是真正感悟到了。希望我醒悟得还不算太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