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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思念是无形的。我却知道，思念是有形状的，只是变幻无常而已。思念，有时是一张久远的照片；有时是一朵蓝天上的白云；有时是微风里的一声轻叹；有时，却只是不经意滑落的晶莹的泪滴…… ——题记
（一）依依惜别我用不耐烦的语气，结束了母亲的唠叨，却不知道，那是我和母亲的永别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游子吟 一九九五年八月，家家户户正忙着秋收，我要离开待了16年多的家，去另一个县城读书了。 除了忐忑不安，更多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您一直为我忙这忙那。 走的那天，阳光明媚，秋风飒爽，我像一个即将远航的水手，心帆张得满满的。 送我的路上，您将已经叮咛了千百次的话语嘱咐了一遍又一遍。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自己的。”我不耐烦地结束了您的唠叨。 却不知道，这居然是我和您的永别！ 走了很远，我回头，看见您还站在屋前的梧桐树下，手中的围腰在空中挥舞着。蓝蓝的天幕下，晨光的照耀中，您是那么的慈爱和温暖。 时至今日，在我快乐时、悲伤时、得意时、失意时，每每回忆起来的，便是这幅定格了的图画。 （二）惊闻噩耗我用张扬的快乐，掩去了眸底的悲伤 人初生，日初出。上山迟，下山疾。 百年三万六千朝，夜里分将强半日。 有歌有舞须早为，昨日健于今日时。 人家见生男女好，不知男女催人老。 短歌行，无乐声。 ——短歌行 终于放假了，我和同学们兴高采烈地返家，准备和你们好好过个春节。 一切都没有任何征兆，在县城表姐家，和同学玩得开心的我并没发现他们的欲言又止。 回到镇上大姑家，几个玩得好的同学都在，我也只是以为他们是特意等我回来玩的。 大姑说，今天是伯伯的生日，因此二姑家也在。我没有起任何疑心。 大姑家在卖鞋，准备去伯伯家的时候，正好有人买鞋，于是我一个人先走。 半年没回来了，街上还是我熟悉的样子。正是中午，冬日的阳光好不容易出来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家里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真想赶紧飞回去看看。 你们还在为农活而忙碌吧；您的病不知道有没有好转；妹妹们也还听话吧；那些小猪崽长大了没有；家里的狗应该还认识我吧…… 正想着呢，突然有人叫我，回头看看，并不认识。 他说：“你是***吧？我是石鼓寨你表叔。”石鼓寨是您的外婆家，我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你妈死了你晓得不？已经有20多天了。” 我只是瞪着他，完全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你是什么人？谁叫你告诉她的？”大姑走上来生气地责骂。 如果说表叔的话我以为是开玩笑，那大姑的这声责骂就证明了事实。 大姑赶紧拍拍我的肩说：“这事回头我再和你说，今天是你伯伯的生日，大家都在，别扫了兴。” 我没说话。直到现在，回忆那刻，脑中仍是一片空白。 在伯伯家，我和堂兄还有表哥表姐们笑着闹着，热热闹闹地给伯伯过了生日。 事后大姑还说：“我还担心她知道了会受不了，哪晓得她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还笑得起来！” 您知道我性子，在过去的17年里，我何曾如此张扬地笑过闹过？ 我只是用夸张的快乐，来掩饰心底的悲伤。 饭后，大家去了伯伯家的录像厅，看他们给录的您离去的整个过程。 对不起，那一次，我再也坚强不起来了，放任眼泪，冲击了整个世界…… 到如今，过去17年了，每每回想起来，仍会感到悲恸。 以后，我再也没有如此哭泣过。 （三）探视坟墓我的眼中没有悲伤，只有凄凉 霜陨芦花泪湿衣，白头无复倚柴扉。 去年五月黄梅雨，曾典袈裟籴米归。 ——思母 穿过一小片树林，苍凉的天地间，您就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那里。 今天没出太阳，风呼呼地刮着，寒冷，似乎穿透了衣服，刺入了骨髓。 扶着坟头，我只觉得心慌。控制住想趴下去痛哭一场的冲动，我只是这样怔怔地站着。您那久被病魔纠缠的身子，以及被生活所折磨的憔悴面容，一直在脑海里穿梭。 我想起了您辛劳的一生。 从小您就是个吃苦的人。 ——外公外婆非常重男轻女，没让您上过学； ——您的姐姐出嫁得早，家里的重担过早地落在您的身上； ——结婚后，您面对的仍然是做不完的农活； ——您生了一个又一个女孩，永远觉得愧对夫家，在外人面前也总是抬不起头； ——家里经济条件不好，长期的劳累使您被病痛久久纠缠，却无钱医治； 妈，您也总算解脱了，好好安息吧！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离开了您。没有掉一滴眼泪。 大人们或许会觉得奇怪，觉得我过于冷血。透过平静的表面，谁也看不见我眼底的悲伤和心底的凄凉。 （四）往事如烟回忆往昔，如梦似幻却又真真切切 河广难航莫我过，未知安否近如何。 暗中时滴思亲泪，只恐思儿泪更多！ ——忆母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哭泣和悲伤。 一下子长大的我，和父亲一起扛起了家里的农活。 二妹正在补课，马上要读初三了。也真难为了她，听说您过世时，父亲几乎垮了，家里所有事情都问她。 年仅15岁的她硬是用柔弱的身子撑了过来，如今，该换我撑撑了。 以前一直在学校读书，只有假期才能帮衬一下家里，而您要我们做的也有限得很，就是割割猪草放放牛之类的。而今，我得像其他大人们一样，扛着锄头上坡干活了。 当汗水被烈日蒸干的时候，当腰腿酸疼得抬不起来的时候，当手上的茧子被一个个磨破的时候，当吃饭时永远有一个座位空缺的时候……我的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这时，我就仰望天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