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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九时许，闺女在家庭群里急唤娘亲，以为嘛事，只见她呼呼啦啦发了一大堆的图片，娘亲我急忙仔细阅读儿臣上奏的每份折子，有给为娘进贡的MISSHA气垫和隔离（这个已经在路上），还截图了美宝莲、迪奥、阿玛尼口红若干色号的模特秀，让娘亲挑选颜色。几番推脱之后，实在拗不过儿臣的真诚和热情，俺只好羞羞羞答答挑选了一款迪奥999，儿臣下单后还不吝美言，第一夸娘的眼光准，红的正又鲜艳，可抬亮肤色，过年嘛就要红红火火，如果嫌艳，可以薄涂轻涂。第二还不忘开导舍不得的老娘，“俺娘辛苦一年啦，必须买只好的孝敬你”。 MISSHA，排名不在韩化妆品界的前三梯队，是该国的一个平价品牌，价格实惠，主要是适用于我的皮肤，称得上质优价廉。我喜欢它涂抹之后贴附在脸上的那份自然和低调，自从三年前同事韩国游捎回来试用之后，一直没换过其他牌子，咱就是这么个执着的人儿，闺女知道她娘亲的喜好，所以，大学后寒暑假回来必送为娘我一套。 也就是这么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一桩，昨晚俺竟失眠了！心中抑制不住 的欣慰，牵拉出无数的美好附加曾经的往事，在脑子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架势，恨不得洋洋洒洒一份万言书予俺的娃，无奈夜已深深，只好作罢，打好腹稿明天诉诸笔端。第二天还要为稻粱谋不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临睡前俺 衷心念叨一句，俺滴娃儿，你越来越乖了吭。 娃儿，为娘我二十多年前分配到这个十八线小城，扎根到一个日趋没落的国企，第一个月的工资还不足百元，那正是爱美的年纪哟，在参加工作半年后的一次结伴逛街，终于鼓足勇气买了一只28元的口红， 这支口红花掉了我近三分之一的工资。回到宿舍，急不可待的在青春的唇上轻轻涂抹上一层，淡淡的红唇湿润饱满，对镜自揽，竟是这一抹微红，瞬间给不施粉黛的脸上增加了几分鲜亮和光芒，镜中人的自信、欢喜、兴奋、陶醉，挡也挡不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和美，荡漾在脸上的笑容，即是最好的见证……. 后来，俺陆陆续续给自己置办过若干只口红或唇膏，你爹地也曾送过一回半回，但这些我都忘了，或者说，于我而言本就没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因为需要就去购买，像买菜和米面一样自然。 天下的娘心应该一样的，同样的东西，哪怕市值只有几文，若是自己买的，它就只是个需要的物件而已，普通的不值一提。若是孩儿相送，这物件便会自带光环，让为娘们无限放大它的美好，其身家蹭蹭暴增，一副意义非凡、弥足珍贵的样子，不但如此，还要受宠若惊的、多情的、满足的、隆重地写上几句得瑟一番，留作纪念。譬如我…… 娃儿，记得高三年终期末考试，你的名次是级部四十四，这是高中三年最好的一次排名，你得到了学校发的奖学金，不多，你始终守口如瓶，对我们封锁了消息，我猜测你并不是不想与我们分享你的快乐，而是你有你的小算盘，无非是想自由支配你的这份额外收入。尽管你不说，但我们依然暗地里替你高兴，至于高兴的程度，相信不会比你这个得奖的人少一分一毫。所以，从来不曾怪罪你不说……. 大学后，离开家，走一程他乡的路，你成长的快了一些，我觉得这就是分水岭。现在你愿意与我们分享你的所谓“秘密”，包括收获，而且都是在第一时间。发了两次奖学金，第一次寄了一大堆面膜给我，第二次给我和你爹一人发了个红包，不在多少，在乎的是你的心意。娃儿，懂得感恩，这是做人很重要的一个品质。你相赠的礼物，每次我都如数家珍，或许在以后漫长的光阴中，如若为娘有幸没有得上老年痴呆，我定会牢记若干个年月…….. 娃儿，自从我开通博客，结识了很多天南地北的阿姨，彼糖、相生树、菽笙繁炽，三位阿姨家里养的都是儿子，每每看他们的文，字里行间阿姨们对儿子的用心让我汗颜，羞愧的悔不当初，岁月不能重来，时光不会倒流，妈妈对你的亏欠，已然无法弥补。娃儿，你的的确确是我亲生的，却又是我连散养都称不上，没用过一点心血养大的孩子……. 你一岁之后我上班，自此后两年的时间，你轮流在爷爷奶奶、姥娘姥爷家里度过，奶奶家离得近些还好说，一周会回去陪你一个晚上，第二天趁你熟睡天不亮我就往班上赶，戒奶后一周娘俩见面，你竟不认的娘了，任凭你的爹对着怀里的你一个劲儿的哄，“不是想妈妈吗？这是妈妈 ，快喊妈妈”……..彼时的我，摇晃着你的小手，看着眼神里对我毫无热情的你，惭愧、难过、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痛交织在一起，涌上心头，让我泣不成声、泪流成河…… 你的姥娘家离得远，最长的一次隔了四十五天才去看你，这次是稍大些了，没有像上次那么对我毫不热情，短暂的认生后就羞答答的跑我怀里不下来了，小手在我的脸上摸来摸去，莫非怀疑我是个假的妈妈（在家姥娘总是拿相册里我的照片给娃看）？还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突然从天而降被唤作妈妈的女人，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看到我后欢喜的无法言说，只会用小手无摸、亲近你的妈妈？.....第二天早上，依然是故伎重演，我趁你熟睡偷偷溜走，回来后给你姥娘致电问询你的反应如何，你姥娘说“你回来这趟还不如不来，这孩子对着电视屏幕里播新闻的播音员哭喊妈妈，撕心裂肺的，让人受不了…..”每每想到这儿，我就心疼的不能自抑，只会哗哗的流泪、哗哗的流泪…… 娃儿，三岁的时候，接你回来，幼儿园、小学......高中，我只参加过仅有的两次家长会，小学一次、初中一次。生病的时候，第一时间是爸爸带你去医院；上学期间，你从没有吃到过妈妈做 的一顿午饭；所有上下学几乎都是爸爸接送，致使你的历任老师一直认为我在外地工作...... 尽管我这妈当的不够尽心尽力更没有尽职尽责，还好，很幸运的，老天爷给我分发了一个品行端正、善良厚道、健康阳光的孩子。尽管你的学习不够努力、学业不够优秀、高考考出了令全家人大跌眼镜的成绩，你胆怯又不肯吃苦也不听劝告放弃了给自己一次重试的机会，还有你的晚不睡早不起、花钱大手大脚、喜食垃圾食品........所有的这些不足，也总在分开的日子里，被距离产生的美遮盖而无意中忽略不计，忘了是哪位阿姨哪曾在博文里说过的一句话，“时间，总是让人记住好的，去掉不好的”...... 一支口红，竟引来一枚中年妇女如此之多的絮叨和感慨.....最近，越来越喜欢回忆，且性情更加温和了，看什么都越来越顺眼......莫非，我应该在中年妇女的“中”字之后，加一个“老”字了么？！...... 备注：附一篇旧作，重温彼时美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