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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眼睛里什么时候没有了光，我大概从未仔细瞧清过，记忆中的她总是目光涣散，找不到焦距，跟她讲两句，她的思绪就飘了，我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母亲年轻的时候美过，小姑曾说过全村人都羡慕我父亲娶了个好看的老婆，但他们不相爱，无数个争吵到最后是动手来解决。 母亲是个可悲的女人，她这一生从未为自己活过，甚至连思想都不是她能左右的，她有时候正常，有时候不正常，有时候我会觉得她从未正常过。 母亲爱笑，逢人都招呼，做事勤快，却也马虎。热心肠这个毛病我说过她很多次，她总是笑呵呵说没事。却不知何时，任由在岁月白了鬓角，压弯了腰。每次见我，便问我“妈妈的头发是不是白了许多”?我从摇头说没有，到后来微微泛酸说还好。母亲从三十多岁就再也没穿过心仪的裙装和高跟鞋。因为她发胖的趋势每年都涨，使她再也穿不下好看的衣鞋，她是在意自己的身材的。面对街坊同龄的女人用肥胖取笑，她微笑附和。 母亲不笑了，便是我们全家担心的时候，她会变得不说话，不吃饭，会反抗，会失踪，甚至会自杀。 父亲疲劳了一天，总是大嗓门冲着母亲喊，我未见过他给母亲哄过好话，哪怕是轻声细语。父亲实在受不了，就合着母亲娘家来的亲戚把母亲按压在地上，用绳子绑到市里的医院。 那个医院，我在少时去探望过母亲一次，便不想再来第二次，那是一个能把正常人逼疯的地方。 是的，我母亲患有精神分裂，折磨了她十多年，也折磨了我们十多年。因为这事，背后笑话我们家的人有很多。以至于后来成长中，母亲这个角色曾成为过我在同学面前难以启齿的一个话题。有这个想法放到我懂事后非常懊悔不已。 我更多时候想，母亲其实没有精神分裂，不再爱笑的她，是情绪负面的时候，也是最为理智时，只是没有人懂她，她跟我说过，让我不要活得像她一样。母亲是怎样的呢? 为这个家任劳任怨，操丈夫的不关心，家婆的责骂，以及子女的不懂事。 母亲最累的时候，应该是干活干着干着睡着了。 舍不得夹菜;怀里揣着吃的带回来给我们;疼吗?只是有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