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房里拿出了一串很大很大的鞭炮,同往常一样,在我踏出家门的那一刻点燃,为我送行。于是,那噼里啪啦的千万声饱含着父亲的千言万语,万般不舍;千万声的炮竹声,声声响到了娘亲的心底吧?“娘亲,保重身体。”我只能在心底默念。 车子停在门前的路边上,小弟早已坐进了驾驶室里等我。 我最后笑着对父亲说:“走了啊。”父亲忽然不作声了,只是脸色有些凝重。我没有停留,只是走了几步后回转身,父亲已经默默地跟了上来,直到我坐进车内,父亲一直跟到车边,一言不语,只是脸色越发凝重。一侧身,忽然看见父亲的眼睛湿了一片,我忙转过身,不敢直视,只是向父亲扬了扬手。随即,父亲也如同孩子般向我扬了扬手,然后我就看见父亲眼中的泪,我不敢回头,不忍直视,不能让父亲看到我的眼睛。 车子发动了,当车身越过父亲的身侧,我的眼泪便开始疯狂地坠落,恰在此时,小弟回过身子很不合时宜地说了声:“老头子都哭了。”我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眼泪更是断了线的珠子:二十多年的来回奔波,每年多次的来来回回,每次的难舍送别,但父亲哭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车外灰蒙蒙的天家,倒退奔跑的光秃秃的树木,渐次远去的黑影,就连从车窗外扑面而来的风,在我看来,都蒙着一层泪,我的心口像压着一块巨石般难受,眼里一直模煳着父亲流泪的眼,我的眼泪越发流得欢了。“酒面扑春风,泪眼零秋雨。过了别离时,还解相思否?” 回时的路突然变得那么短,短得我还来不及擦干眼中的泪。走至层前,邂逅道道注视着我的诧异目光,我努力想调整自己,但是我做不到,索性由着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一踏进房门,迎面就是婆婆关切的目光,问我满面通红是不是喝酒了,随即又看见我脸上淌下来的泪,一下便慌了神。忙问我怎么了,是爱人让我受委曲了,还是怎么了?胸口堵得我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她见我频频摇头,又连问我的父亲、娘亲,除了止不住的泪水,我便只能以摇头作答。 婆婆便心疼地打开被子,让我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我这才蒙住被子,压抑地哭出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