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公主”
义三望着皱着眉头的舅母、表示“发愁”的舅父,观察着他们的神色。
“不过,没有办法。”
舅母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嘛。”
说着,舅母把一本西服布料的样书递给义三看。
“你看这些藏蓝色,哪种好呢?”
在义三看,哪个都是一样的藏蓝色。
“您准备做什么用呢?”
“准备给我和桃子做条裤子。我想到常去的那家西装店去做。就是拿不准这颜色……”
义三看中了其中一种较为明亮些的藏蓝色。
“蛮有眼光的嘛。这种价钱很贵的。这是英国料子。桃子穿这种颜色的裤子,再配上珊瑚色的毛衣就好了。我穿这种颜色有点太明快了。我还是选这种灰色的斜纹呢吧。上身,我想穿浅紫色的。你看怎么样?”
“我可不懂这个。”
“你就当做打扮自己所喜欢的女人嘛。这也是一种学习……”
谈到这类话题,义三总觉得自己像生存在异常水域的鱼一样,十分沉重、疲惫。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宽敞的旅馆内,到处都传来落窗闭户的声音。旅馆的服务人员送来了晚餐。
“义三,今晚就住这儿吧。”
桃子说。听那口气,就好像她已认准了。
义三挤出了两个字:“回去。”
“真怪啊。明天是星期天,后天是过节放假。你们医院都不休息吗?”
“我们住院医休息,不过……”
“那就住下来,别走了。”
“你就陪陪桃子吧。”舅母也说。
“明天,我们要出门的,就剩下桃子一个人了……我们这个幻想家的东京之梦该要破灭了。”
“对啊,就是嘛。我要是一个人孤单单的,可要恨你的。”
“幻想就该一个人孤单单地嘛。”
“那也要分场合看时间的……”
桃子答得真妙。这让义三颇感惊奇。看来不能小看这个小女孩了。
义三原来打算回去看看今天做手术的那个孩子。不过,舅母和桃子这么留自己,看来也没有必要硬要回去。就这样,义三也就顺着桃子她们的意思留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隔壁房间传来了桃子她们母女的交谈声。
义三点上一支烟,但脑子仍是迷迷糊糊的。听起来,舅母和桃子的声音十分相似,有时让人觉得就像一个人在背台词似的。
“……不成?桃子就不成?”
“当然不成了……”
“可是,最近,您的事儿,我不是都帮忙了吗?!我得做多少才成呢?就连您的房间,我都帮您打扫过了。”
“这事儿啊。桃子,我跟你说。你是一年到头,尽想些没用的事儿。所以,你是什么也做不成。心不在焉(日文写‘上空’)。”
“上空?那是什么样的天空?”
“妈妈没见到过。不过,我想,就是一个人儿呆呆地看着鸟在天上飞的那种天吧。”
“就是没有鸟飞,我也喜欢看天的。”
“是吗?天上没有鸟飞,桃子就去想象天上有鸟飞。结果,桃子就好像真的看到天上有鸟飞了。对不对?”
“那不成了魔术了?”
“魔术?那不也挺好的嘛。人生多多少少就有些像魔术。桃子也施些魔法,让鸟飞起来嘛。”
“桃子可以变成鸟飞起来。”
“那可不成……你妈我也许就是没用好人生的魔法。”
义三完全醒了。旅馆的棉被睡起来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