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傅恒终是一扭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身后,杜鹃悄悄靠近尔晴,低声道:“少夫人,您看少爷对小少爷多好呀,您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尔晴抱着福康安的手僵了僵,自是不可能将真相说出来,只随口敷衍:“没什么。”
“少夫人。”杜鹃苦口婆心地劝,“少爷性子好,家世好,如今又立下战功,身居高位,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您,怎么您身在福中不知福,处处和少爷生气呢?就算有千百种误会,看在小少爷的份上,也该早早化解了!”
你懂什么?尔晴心想:正是有这个孩子,我们之间的恩怨才永远无法化解。
杜鹃不知当中内情,真当这两口子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出不痛快,这主子过得不安身,当下人的自也过得如履薄冰,若能让他们重归于好,对他们对所有人都好,于是继续劝起来。
“您可好好想清楚,那些想把妹妹女儿塞进府里的人还少吗?”杜鹃举了好几个例子,然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继续僵持下去,不就是给别人腾地方?一辈子那么长,您和少爷就这样互相怨恨地过吗?”
尔晴听了这话,终于犹豫起来。
她心里有福康安,更有她自己。
千方百计得来的地位,万般坚信得来的富贵,怎可能拱手让人?
“以前他一心惦记惦记着魏璎珞,从不把我放在心里,如今魏璎珞已成了令嫔,两人再无可能,他的余生注定要跟魏璎珞之外的女人过的,我何苦与他继续僵持?”尔晴暗下决心,“就像杜鹃说的,再僵下去,等于把他往别人怀里推,啧!我喜塔腊尔晴,可不当这样的傻子!”
是夜,傅恒回到书斋内。
他久不与尔晴同睡,一直宿在书斋内,故斋中放着一张木床,床上落着一层素白色帐子,朴素的就如同他本人。
他坐在床沿,正弯腰要脱靴子,身后帐中,忽慢悠悠伸出一双手,环住他的腰。
受此一惊,傅恒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只脚穿着靴子,另外一只脚光着,右手搭在腰间佩剑上,沉声问道:“谁?”
修长手指慢慢拨开帐子,露出尔晴曼妙的身躯来,她身上竟只穿了一件肚兜,白生生的肉露在外头,垂下一头青丝,对他娇媚一笑:“是我。”
傅恒不想问她为何在这里,从她现下的打扮,她微笑的模样,他就可以猜测到一二,忍着心下的恶心,他冷冷道:“出去!”
“傅恒!”尔晴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对他哀戚道,“我知道错了!”
傅恒懒得听她解释,因为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解释,最后皆成谎言。
“你不走,我走。”傅恒当机立断转过身,重新穿上靴子,往门外走去。
“等等!”尔晴急了,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丫追过来,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腰,也不管他愿不愿听,急匆匆解释道,“我知道错了,是我错了!从前是我想不明白,这三年多来,你在战场上,我嘴里怨恨,心里却一直等着,盼着!我希望你早日归来,哪怕明知道你恨透了我!”
傅恒一言不发,一只手搭在她的手指上,然后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
男女之间本就力气悬殊,更何况傅恒是个武将,尔晴的手指很快就被他掰开,见力气留不住他,尔晴索性放开手,跑到他面前,试图用眼泪打动他。
“傅恒,是你先伤了我的心,我才一时想不开,用那事报复了你。”将往事轻描淡写的揭过,尔晴含泪对他道,“咱们两个都有错,也就别再纠结过去,一起想想将来,好吗?我跟你保证,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折腾了,再也不闹了,我一心做富察家的儿媳,做你的好妻子!”
“好儿媳?好妻子?”傅恒忍不住嘲讽道。
“是!我会操持家务,孝顺父母,再不出去应酬,也不向祖父传递消息,只要你说,我什么都肯做!”尔晴就当听不见他话里的嘲讽,一个劲的承诺,最后低了低头,含羞带怯道,“……我还可以给你生个真正属于你的儿子,好不好?”
傅恒笑了起来。
尔晴先是一喜,以为对方被自己的花言巧语给说动了,但很快,喜色就一点点从她脸上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