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全子是个惯偷。
赃物如何运出去,运出去之后,又要在何处销账,他再清楚不过。
能卖,自然也就能买。
纯贵妃绝想不到,宫市上的那些赃物,有一样算一样,全是魏璎珞托小全子从宫外给买回来的。
“奴才不敢居功。”小全子跪在地上赔笑道:“奴才只会跑跑腿,主意都是主子想出来的,真是妙啊,一招移花接木,打得纯贵妃措手不及!”
魏璎珞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绣花褡裢丢给他:“赏你的。”
小全子大喜过望,他若不爱财,也不会做出先前那些事,当即抬手接了,千恩万谢:“多谢主子恩典!从今以后,奴才上刀山……”
“又是上刀山下油锅那一套说辞?”明玉瘪瘪嘴,“你不腻,我们娘娘也听腻了。”
小全子一楞,正要换一番说辞,结果一抬头,就见魏璎珞似笑非笑看着他,别有深意道:“本宫记性很好,你说过一次,本宫永远都记得,如果以后你说记不得了……本宫也会让你记起来。”
小全子忽觉背上一凉,将额头磕在地上,哆哆嗦嗦应道:“是,奴才,奴才不敢忘。”
魏璎珞挥挥手,让他下去。
人一走,明玉就再不掩饰,兴高采烈道:“璎珞,晌午你没瞧见纯贵妃的脸色,看到有赃物的瞬间变得煞白,哈,被太后诘问的时候,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可真是解气!”
魏璎珞微微一笑,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暗含杀机:“那遍布紫禁城的流言是谁放出来的?除了小嘉嫔,还有她在推波助澜,我自然也要让她好好尝一尝,这人前人后被人议论的滋味。”
散播谣言这种事,纯贵妃能做,魏璎珞自然也能做。
况且此事也不算谣言,那么多双眼睛看见,那么多双耳朵听见,只需稍稍推波助澜一下,便能传得人尽皆知。
“混账!”
钟粹宫里,一张古琴从桌上推下来,弦断音绝,纯贵妃浑身发抖道:“本来精心准备要讨太后欢心,如此一来,别说有功,不记过就万幸了!”
“哇……”六阿哥正在旁边玩,被她一吓,忍不住皱着鼻子哭了起来。
玉壶忙让乳母将六阿哥抱下去,然后上前安慰:“娘娘息怒……”
“息什么怒!”纯贵妃又将一盒棋子推到地上,棋子如雨,打在地上滴滴答答,她的眼泪也滴滴答答,“如今人人都说,太监们私下里用我筹备的宫市来销赃,说不准里头有什么猫腻,我多年的好名声,一朝都丧尽了!”
“娘娘莫急。”玉壶忙道,“太后和皇上还是相信您的,只是面子上过不去,等再过一阵子,风头过去也就好了!”
“魏璎珞从前就爱横冲直撞的,去圆明园呆了两年,开始耍阴招了!”纯贵妃冷笑,“一开始是扮作沽酒女,穿一身不成体统的衣裳去勾引皇上,再来就是在江南市里……仔细想想,要不是明玉那一声,不会喊来那么多人。”
纯贵妃捂了捂心口,竟是气得心肝发疼。
除了疼,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惶恐。
“此人留不得了。”纯贵妃沉下声道,“明玉一定将七阿哥的死因告诉了她,绝不能让她再得宠下去,否则这宫里……再也没有本宫与六阿哥的立足之地。”
“娘娘是想……”玉壶若有所觉。
“三日后,就是先皇后的忌日,魏璎珞一定会去长春宫悼念,想必富察傅恒也会去。”纯贵妃忽然转头看她,目光诡异,压低声音道,“本宫忍不住想,这么好的机会,这两人会不会又约在一处见面呢?”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傅恒尚不知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正在酝酿,他正翻箱倒柜,几乎将整个书房给翻过来。
“少爷。”青莲立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盘茶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您在找什么?”
“香囊。”傅恒头也不回,继续翻动眼前的箱子,“我的香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