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粉墙上,挂着一幅中堂,画的是竹子,两边一副对联,写的是:
好书悟后三更月
良友来时四座春
没有上款,下款署名是“江南白芷”,心中不由一动,自然这“江南白芷”必定就是芷姑娘本人了。
谁能想到,风月场中,会有如此一个角色?
他望着这副对子,不禁有所感触,正自醉心,忽见鸨母笑着自楼上下来,低声道:“郭相公你真是好福气,我们姑娘这就下来了!”
几步跨下楼来,轻笑着又道:“大爷,我可是走了,往后瞧你的了。”
说时,一身胖肉都动了起来,开心地摇着大屁股走了。
这时那个叫“春红”的丫鬟在梯口探出头来,向着少年连连招手道:“郭少爷,请上楼来!还有,我们姑娘问你的大名怎么称呼?”
少年笑了笑,道:“我叫郭飞鸿!”
一面拾级而上,春红一双大眸子在他身上转着道:“郭少爷,你住在本地?”
郭飞鸿点了点头道:“不错!”
登楼后,由春红引到了一间香阁内,郭飞鸿方待落座,忽听背后一声轻笑道:“郭相公,劳你久等了。”
郭飞鸿不由吃了一惊,猛然转身,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知何时,背后己然俏立着长身玉面妙龄少女。
那少女生得简直太美了,她那么亭亭地立着,平视着,像是月下仙子一般,忽闪着一双剪水双瞳。
总之,她这么突然地出现,使得郭飞鸿一阵急速的心跳,他只觉得这姑娘英极了,那眉儿,双瞳,樱唇,瑶鼻,无一不美,那俏丽的一双唇角,更似风情的源头,只消微微牵动,双颊上便弥漫出万种情态!
这就是眼前的芷姑娘,她还留着漆黑的一头秀发,只是那么随便地挽着,看来却越增韵致。
郭飞鸿微微欠身道:“岂敢、岂敢!我来得太冒失了……姑娘你不要见责才好!”
这位艺名白芷的姑娘,秋波向着他微微一转,浅浅一笑,露出了一对梨涡儿,道:“相公快请坐!”
接着转向着春红道:“给这位相公倒茶!”
郭飞鸿称谢落座,只是他那双痴情的眸子,仍直直地望着她,望得她怪不好意思。
这位芷姑娘上身穿着一件粉色弹墨的小汗衫,下身则是一袭葱色的八幅风裙,脚下是一对绣有兰草的青缎子花鞋,竟然是一双天足。
她似乎发现了对方在看她的脚,不由微微一藏,浅浅一笑道:“相公你家就住附近么?
怎会想到来这里玩?”
郭飞鸿初来,本有几分情怯,可是由于这位白芷姑娘的大方举止,以及为她不俗的仪态谈吐所感染,渐渐也就回复了原有的开朗。
当时闻言之下,他含笑道:“久仰姑娘风范,今日特来拜访,想不到姑娘竟是如此女中翘楚,好不令人钦佩!”
芷姑娘露出了细白的玉齿,瞟着他笑道:“女中翘楚,我哪里敢当,郭相公真会说笑话!”
说到此,娥眉微垂,似乎勾起了一点轻愁,轻轻叹了一声,苦笑道:“相公只要不赚弃,已是感激不尽,怎当得这钦佩二字。”
郭飞鸿摇了摇头道:“我与姑娘,虽属初见,但觉姑娘秀质天生,风华绝世,莲花不染污泥,更是难得,怎敢出言讥讽,姑娘万请不要误会才好!”
这位芷姑娘,闻言不由微微一怔,那双澄波的眸子,含有几分怯意地向着郭飞鸿望去,遂即轻轻点头道:“相公这几句话,我可是记在心里了。”
说着话,春红已捧着一个古瓷盖碗走出来,芷姑娘微微一笑道:“相公请用茶。”
她说着遂自春红手中,接过了茶碗,送向郭飞鸿面前。
郭飞鸿双手迎接着道:“谢谢姑娘,我还不渴。”
话未完,不知怎地,只见这位玉人儿似的芷姑娘,足下跄踉一滑,口中“唉呀”叫了声,手中茶碗,整个地向着郭飞鸿身上飞了过去!
郭飞鸿不由为之一惊,事出突然,不及防备,只见他口中“噢”一声,右手蓦地向外一分,掌心微送,已用食中拇三指,轻轻捏住了盖碗的底部。
同时间,他身形侧转,如同一只燕子似地飘到了一边!
那种姿态,看起来真是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