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在梦里 一遍遍重温 那翠绿的金黄的明暗间 站着一位老人 橘子,似乎和我有着某种割舍不断的情结,每当吃着它,我就会想起我那可爱的奶奶,想起我那和橘子味儿相似的童年。
自我懂事起,那片橘园就是我的乐园。据奶奶说这是爷爷的杰作,因为嫌买橘子来吃太不划算,所以干脆培育一片橘园,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因此,在爷爷没有去云游之前,家里的橘子是从来不卖的。记得小时候,每当橘子成熟,善良的奶奶总会叫邻里乡亲的自己去树上摘橘子,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好不喜庆。而我呢,就邀上三五个伙伴,待在橘子树上不下来,尽情满足自己的味蕾,直到实在吃不下才肯罢休,然后留下一地可怜的橘子皮。 小时候的我体质很差,感冒是家常便饭。这时候奶奶便会从那口古老的大缸里面摸出几个橘子,在火坑里加一把稻草,把橘子放在上面烧熟,等到出现“呲呲”的声音时便用火钳拿出来。这时候的橘子鼓鼓的,轻轻拍尽上面的灰,仔细剥开来,顿时热气萦绕,橘子瓣变得更加金黄了,眼馋的我便会一口气吞下去,烫的我龇牙咧嘴的。那种烫到心里的感觉真叫一个爽啊,会让我暂时忘了感冒的痛苦。 或者在那寒冷的冬天,如果哪天碰巧太阳赏个脸,我们便搬着椅子去屋门口的公路上晒太阳,这个时候橘子自然成了必不可少的零食,奶奶早已乐呵呵地用围裙兜着来了,有时候我觉得吃的不过瘾,就跑回家用篓子提很多过来吃个够。奶奶喜欢吃那种皮薄的,而我喜欢吃那种被太阳灼伤的硬硬的,边吃便嘟哝着:要是橘子全长这样该多好啊!有时候在我写作业的间隙,奶奶也会用橘子来奖励我,她不认识字,但每次我写完一篇作文都会念给她听,她一般都会说写的好,偶尔竟然也可以提出一些建议。 某一天,我们突发奇想自己做橘子罐头,有了这个想法后,我们马上行动起来。我、妈妈、哥哥负责剥橘子,一边剥一边喂饱了我的肚子。然后,奶奶就将橘子瓣放在锅里慢火煮,并加入白砂糖。等橘子瓣冷却后,把它们装入洗净的玻璃瓶中,然后由哥哥和奶奶用腊封口,至此,大功告成。过了些日子拿出来品尝,感觉味道还不错,虽然卖相差了点,但起码很健康嘛。 橘子园不光是橘子园,而且是奶奶的菜园子。不大的地方被她因地制宜,运用的恰到好处,各种蔬菜应有尽有。每到放学的时候,附近的人都会听到我亮起金嗓子:“奶奶呀,你在哪里啊!”这时,那个熟悉的声音总会从橘园的方向传来,我就会把书包藏在柴垛里,然后一阵风似的奔到那个让我无限向往的地方。如果哪天奶奶去了别的地方,就会感觉到一下子失去了安全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后来,橘子树老了,一棵棵完成使命后光荣倒下。再后来,奶奶突然就没了,比橘子树走得还要突然。 小时候,我总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奶奶那么年轻,而我的奶奶那么老。其实,我是担心那一天的到来的,以至于您每次说可能看不到我考上大学时,我总会说:“一定会看到的!”只有我自己知道说这句话时有多么心虚。后来,每天晚上您只要不打鼾,我就会把你叫醒,或者轻轻把手指探到你的鼻子下方。而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时,我还是不知所措,直到现在,您住过的房子我半步未迈进。是不是越是熟悉的人离开,就会越恐惧呢? 现在,我还是那么喜欢吃橘子,买回宿舍的一袋可以一口气吃完。又到了橘子成熟的季节,一如七年之前的那个秋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