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杰伊兰家的码头上,我本来要跳进海里玩的,但是真该死,我又开始听他们聊天了。
“今天晚上我们干什么?”居尔努尔问道。
“我们玩点新鲜的吧。”法法说道。
“好啊!我们去苏阿蒂耶吧。”
“那儿有什么?”图尔贾伊问道。
“音乐!”居尔努尔喊道。
“这儿也有音乐。”
“那好吧,你说我们干点什么。”
我突然跳进了海里,一边飞快地游着,一边想着明年这个时候我就要在美国了,我想到了我那躺在坟墓里的可怜的爸爸和妈妈,想像着纽约那些自由的街道、街头为我弹奏爵士乐的黑人、谁都不在意谁的狭长而又没有尽头的地铁通道以及走不完的地下迷宫,我的心情变得十分愉快,但之后想到如果因为哥哥和姐姐而拿不到钱的话,明年我就不能去那里了,我就很生气,不,杰伊兰,现在我要想想你,想你坐在码头上的样子,想你伸长双腿的样子,想我爱你,并且也要让你爱上我。
过了一会儿,我把头伸出水面朝身后看了看。我已经离岸边很远了,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他们在那里;而我则身处一种咸咸的、长着水藻的可怕液体中。我突然焦虑起来,飞快地游着,就好像身后有一条鲨鱼在追我似的,我从海里出来,到杰伊兰身边坐下,随口聊了起来。
“大海真美。”
“但你马上就出来了。”杰伊兰说道。
我转过身听听菲克雷特在讲什么。菲克雷特正在讲有能耐的人们所遭遇的其中一个问题:他爸爸这个冬天如何突然心脏病发作,一时间他是如何不得不处理所有的事情,对,在他刚刚十八岁的时候,在他哥哥从德国回来之前是他一个人处理所有的那些事情、管理所有的人等等,后来,为了证明近期他将成为一个更为重要的人物,他说他爸爸随时可能过世。这时候,我说我爸爸已经过世很久了,今天早上我们才去了墓地。
“天啊,朋友们!你们让我觉得很心烦。”杰伊兰说道。她起身走开了。
“来吧,让我们做点什么!”
“对啊,让我们做点什么。快,我们去个地方吧。”
法法,从手中的杂志上抬起头来。“去哪儿?”
“去个能消遣的地方!”居尔努尔说道。
“去希萨尔那里!”泽伊奈普说道。
“昨天我们去过那儿了呀,”韦达特说道。
“那我们去抓鱼吧。”杰伊兰说道。
图朗正努力想打开一个香脂盒的盖子。“这个时候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们去图兹拉吧。”
“太热了。”菲克雷特说道。
“我要疯了!”杰伊兰既气愤又无奈地说道。
“跟你们一起什么事也干不了!”居尔努尔说道。
杰伊兰问道:“我们现在哪儿也不去了吗?”
谁都没有吭声。很长的一段沉默之后,图朗手中的香脂盒的盖子掉到地上,像个弹子一样滚着滚着倒在了杰伊兰的脚边。
杰伊兰踢了一脚,盖子掉进了海里。
“那不是我的,是胡莉娅的。”图朗说道。
“我会买个新的。”杰伊兰说道,过来坐到了我的身边。
我在想自己是否爱上了杰伊兰;我相信我爱上了她:令人窒息的炎热天气里的一些无聊又愚蠢的想法……图朗站了起来,走过去,看着盖子落水的地方。
“不!”杰伊兰说着,一下子蹿了起来。“图朗,你不要去拿!”
“好吧,那你去拿吧。”
“我?”杰伊兰问道,“我为什么要去拿。让侯赛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