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嗤笑一声,她托弘昼替她查探实情,查到的可不止是父亲无辜的消息。如今父亲已经死了,她也没有必要替其他人隐瞒,当即道:“您可知,太后的亲侄子也参与了贪墨一案?”
珍儿吓了一跳,悄悄拉了一下继后的袖子。
“……早在阿玛案发的时候,太后的兄嫂便入宫求情了。一旦彻查到底,太后的娘家也要受到牵连。”继后却不管不顾道,“所以,她毫不犹豫推阿玛去做替死鬼!”
“主子!”珍儿吓坏了,当即握住她的手,“您别说了!”
其他宫人也都跪的跪,低头的低头,恨不得自己聋了,也就不用听见这样可怕的秘密。
继后却推开了珍儿,翻身而下,一路走到弘历面前,面上是笑,眼中是泪:“皇上,官员们庸碌贪婪,昏聩,狡诈,繁花似锦的后宫也一样!人人都是戏子,唱一出繁华盛世,清明世道,合起伙来欺您,骗您,纵然您夙兴夜寐,宵衣旰食,也保不住受冤屈的臣子,杀不尽贪墨无度的蠹虫!”
这一回换弘历盯她许久。
“……李玉。”他终于开口,“皇后病了,着太医为她诊治。”
等他离开,珍儿已经汗如雨下,连站的力气都没有,瘫坐在床边,松口气道:“娘娘,您可再别说这样的话了,今儿皇上没罚您,下一回可就不好说了……”
“是呀,明明我没说错话,受罚的却是我。”继后幽幽道,“明明做错事的是太后,但因为她的儿子是皇帝,所以她不必受罚……”
“皇后!”珍儿冲过来,恨不得伸手捂住她的嘴。
好在继后这句话之后,就重新沉默起来,桌上烧着一根烛台,她一直盯着摇曳的烛火出神。
火灭了,珍儿另外拿了一根新蜡过来,重新点燃。
那无中生有的火焰,跳入继后眼中,照亮了一簇无中生有的野心。
“我原本以为做了皇后,便可高枕无忧,可以保护我,也可以保护我的家人。”继后心想,“原来做了皇后还不够,我得做了太后,有一个当皇帝的儿子,才能保住自己,保住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