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那以后过了十天,礼子被姐姐请到她家里。
村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但又极力不想得罪礼子。房子满面笑容地从旁看着这一情景。
在一般情况下,房子总是温柔地微笑着。礼子不知有多少次被这种表情所蒙骗。从幼时起,即使受到姐姐的捉弄,但一看到她那张笑脸,反倒使礼子觉得那可能是出于自己的偏见。
因为礼子是庶出,所以房子压根儿就瞧不起她,这是绝对的,永远无法改变的。
因而,当她看到丈夫拿礼子无可奈何的样子时,不禁感到可笑。
“你不是说过让我也看看那个盲女孩么?怎么啦?”
房子带有几分嘲弄地说。
“出院回信州了。”
“是吗?礼子该有空闲了?还是又发现什么新的玩艺了呢?”
礼子一想到她是在讥讽有田,便不由得勃然大怒。为了让姐姐慌神儿,便说:
“哥哥说他要同那个女孩结婚,姐姐知道吗?”
“正春吗?”房子眯起眼睛说,“现在就想纳妾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要是有了孩子,又是个麻烦!”
礼子气得几乎浑身发抖,她强忍着。
更可气的是,房子好像若无其事地用温柔甜美的声音,讲出如此恶毒下流的话来。
“呀,那孩子可真是个美人。也许还很可爱吧!”
村濑以调解的语气从旁插话说。
“在农村说来,花月算是个很不错的饭馆了。至关重要的礼子没有来,虽然很扫兴,反正是礼子疼爱的女孩的家,所以想顺便去吃顿饭。一打听有个双目失明的女孩的饭馆,立刻便找到了。老板娘虽不在家,但受到大家的欢迎。伯爵提到在观能会上见过那个女孩,大家还拿出照片给我们看。那孩子要是睁开眼睛,一定非常漂亮。可是,正春不会那么热心吧!这种事情,没问题的。”
礼子默然无语。
“礼子也是在行善,但她却引诱正春,这岂不是恩将仇报?大概是她母亲不好。”
“一定是礼子一时高兴的游戏。正春可是个认真的孩子噢!”
房子打断丈夫的话头说:
“生来眼睛就看不见,都治好了。究竟是什么病?”
“还是白内障的一种吧。”
“白内障?就算是长野吧,也有红十字会的大医院,为什么拖到现在不治,实在太奇怪了。”
“一定是放弃了吧!”
礼子说。她此刻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
见此情景,村濑又把话引回正题:
“不过,礼子不来,实在太遗憾了。就连伯爵,枪都瞄不准了。真是有辱名猎手的声望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不想去了呀!”
“恐怕不是不想去吧!是不是对于新年之前伯爵家就要来送聘礼这件事……那可要怪礼子了。”
“可是这个岁末爸爸情绪很不错啊!”
礼子说着,脸红了起来。
二
就连村濑也苦笑着望着礼子。
“连礼子也知道爸爸的这些事啊!”
他似乎带有几分讽刺意味地说。
“可是,爸爸对贵族院还抱有野心,所以还是有希望的啊!”
房子依然用她那柔和的语调说:
“妈妈也非常担心,她说只以为你去了信州,结果听说第二天你就回来了。”
“听说你是为去信州而离开家的。妈妈高高兴兴地打来电话,房子便向信州的旅馆发去电报,我们估计大概第二天一早你就能到,便去车站接你,可是……伯爵又是个急性子,我也很难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