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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经，空间是纬，不同时期的你我存在于不同的经纬交界点上。我们作为经纬交错间的匆匆过客，却总会莫名地站在当下的某个点上，偷偷怀念着已然擦肩而过的那个点，并拼尽全力想将它留住。却不料，越是用力，越是抓不住，徒留给我们铺天盖地的记忆碎片。
鸟儿翅膀硬了，总要单飞;孩子长大了，也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蓝天。而在我的记忆深处，却始终有个人，一直默默在原地守候着我。在村口老树下，在田野地头间，也在我千百次梦里回返的那个叫家的地方。回忆的镜头缓缓拉近，奶奶的模样开始浮现在眼帘，甚至因为我调皮而被那时健康又年轻的她暴打的画面也格外清晰。 奶奶一辈子都待在乡下，只读过两年小学，认得的字不多，现在更是弄不大懂智能手机，每次我回去，她都热切地要求我教她，但是每每教过没多久她就又忘了，哈哈。尽管如此，她仍然是我眼中最厉害的人：她能干所有的农活，会养猪，养鸡，养牛，养小狗，也会做各种美食，还会改制各种衣服。那些生活中杂乱无章的琐碎事务，我总觉着毫无头绪，可这些事儿到了她手里啊，却总能焕发出新的生机，以一种我完全不曾想到的简单方式利被落解决。所以啊，那时候的奶奶，在我眼里就是个无比强大的超人。 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每次去地里干活，都会带着我一起。每每他们在地里干活忙得大汗淋漓的时候，我却躺在旁边的车子上玩儿得怡然自得，所以真的辛苦他们了。到太阳落山要回家的时候，小小的我总喜欢自己跑在前面带路，奶奶则牵着牛，牛拉着车，爷爷双手掌着舵。在夕阳的脉脉余晖下，我们满载着爱一路归家。 上中学前，我度过了生命中最无忧无虑的几年。每天放学回到家发现没人在的时候，我都会自己先去厨房找点东西吃，然后一路蹦蹦跳跳着去地头找奶奶。这时候，她都会很开心的抱着我或者摸着我的头问东问西，问我有没有吃东西，今天在学校里学了什么……时至今日，我早已忘记了幼时放学后到田间给奶奶唱新学的歌儿的感觉了，但她却仍然记得清清楚楚。有时她还能唱出来几句，但唱几句之后，她又会满脸遗憾的跟我说：“我的乖孙子长大啦……不会唱歌咯……”，唏嘘良久。那时的奶奶在我眼里极尽温柔，尤其是对我说话时的语调，令我觉得不怎么会唱歌真的是我最大的遗憾。 奶奶做的臊子面是我们村里人公认的好吃，她总是嘴上说着“男孩子不会做饭以后会没人愿意嫁给你的哟~”然而当我想去厨房帮忙的时候，又老是会被她赶出去。她呀，压根儿舍不得我在厨房被呛着。而且，因为我喜欢吃，奶奶总是不理会家人的意见，经常给我做很多很多好吃的。所以，我总时不时地就能听到几个姑姑对我的羡慕声，“你奶奶呀，真心疼她的宝贝孙子哟”!在外工作之后，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帮奶奶做做饭的心愿也只能停留在想想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她在家还做不做臊子面…… 奶奶年纪大了，变得爱唠叨了，不，是一直比较唠叨。爷爷则恰恰相反，他总是很沉默。奶奶在家经常唠叨爷爷，爷爷通常是默不作声，极少反驳。记忆里的画面慢慢定格，奶奶的唠叨声，爷爷偶尔的反驳声，一切都渐渐模糊远去。此时，真希望自己能在家陪着他们一天天老去。 我时常庆幸一直大大咧咧的自己在去年过年的时候用自己不多的工资给奶奶买了手机，并且在她的热切要求和自己的不耐烦与怒吼声中教会了她如何视频聊天。就这样，她也能在空闲的时候和自己的儿女及孙子们远程面对面地聊聊天了。 奶奶和我的聊天总是以这样一句话作为开始：吃了没?冷不冷?忙不忙啊?而我呢，则是汇报工作似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如今出门在外怕总是怕她担心，尽管自己也会有不耐烦的时候，但还是想多听听她的唠叨，透过视频多看看她。但是慢慢的，奶奶却变得不怎么唠叨了，只一个劲儿催着我去好好工作，千万别出啥问题。每次没说几句就匆匆挂断视频或者电话，只因为她担心影响我工作。现在的奶奶，在我面前越发变得小心翼翼了。 一直以来，我都不擅长写出辞藻华丽的文章，每次动笔想要写下关于奶奶的点点滴滴，总是写了改改了写，却还是词不达意。正如我自己，一个不太爱说话也不会直接表达内心情感的孩子，一个在奶奶的宠爱中走过很多年没犯过大错也没有什么大的亮点的孩子。一直固执的坚持着在外地工作，只因为想要已经辛苦了大半生的奶奶以后的日子过得更顺心点。于奶奶而言，我是她一辈子的债，而对我来说，奶奶恰是我此生最大的福。 奶奶，你陪着我长大，我陪着你到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