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父亲在徐州做了一个肺大泡手术后,咳嗽的毛病有所缓解,但到了秋冬季还是咳嗽的厉害,但大家觉得这是老气管炎,无法治愈。的确各种的方子都用了,也没彻底见效。2014年在徐州又做了一个手术,对他的生活质量也没太多的改变。 平时父亲总不爱走动,我们都还责怪他,他也常说腿部无力,也摔倒过。父亲体重180多斤,我也以为太重的原因,腿部支撑不了,常说让他多些锻炼,要带他去医院他总是说没事,随后就不了了之了。 2017年9月10日那天下着雨,上午赶去大沙河一个亲戚家参加葬礼,路泥泞的几乎无法通行。上午10点接到一个电话,华山镇一个救助对象去世,巧的是他的儿子下午2点就要集结去西藏当兵。从大沙河往梁寨方向然后去到华山,中间正好路过父亲家,然而时间很紧了,又考虑到参加葬礼就没回家看看。在华山拍照后把新兵送上车都三点多了,到办公室忙着整理素材,发稿一直到天黑,原本给父亲做的鸡汤也因为太累没有送去。 就在这个下午大概5点的时候,父亲滑到在院子里,自己起不来了,还下着小雨,父亲就这样在院子里一夜,还好那时天还不冷。直到11日下午2点多才被发现,父亲滑倒时挽着裤腿,一天的阳光把腿部灼伤,直到现在还留着深深的印子。 当我接到通知赶到父亲跟前,他还笑笑,眼光里流露出怯懦,他怕我责怪他。当时的我心疼的半死,赶紧把父亲送去医院。拍片子发现胳膊和腿部都不曾骨折,就是头部后脑勺有点伤,医生说结痂了,也不需要缝合,消炎一下就行。在做头部CT是医生说有个阴影部分,是否再做检查时,我记起2012年8月在徐州做肺大泡手术时就发现父亲有个脑膜瘤,当时医生和家人都觉得是个良性的,加上年纪太大,肺部刚手术,且脑瘤不大也不影响什么,就没有进一步手术。父亲手术出院后,我们各自去了天南地北忙工作了,几年间父亲没有其他问题,也都把脑瘤的事情忘记了。再提起也就没有进一步检查的必要了。住院十多天后父亲出院了,几天后看到他恢复不错,我们庆幸虚惊一场,父亲吉人天相,一切视乎又回到从前。父亲又坚强的开始了独自的生活。 2017年11月2日还是下午,又接到父亲摔倒的电话,这次他倒在了厨房,大概是上午热饭时摔倒的,一开始以为是滑到的。那电饭煲也没跳闸,都烧到熔化了。见到父亲时我再次看到他那种怯怯的眼神,还有无奈的笑。邻居三嫂给他端来热汤,喝过送往医院,这次没有摔伤,医生按照前次方案打针。第三天中午给父亲买的羊肉汤,摆放好让他自己吃,我帮他洗尿湿的衣服。回头一看他用左手捏着粉条往嘴里放,近前一看他拿筷子的右手不听使唤了,我知道坏了。赶紧招呼姐姐们,医生安排做了脑部CT,发现大面积的水肿。丰县医生建议往徐州,徐州四院神经外科没有床位,但还是在11月4日晚上8点到达徐州,只好在走廊加床用针。去水不会复杂,甘露醇加地米就能解决。转入病房开始各种检查,父亲的脑膜瘤已经长到6公分大小了,加上水肿压迫了左脑部分神经,导致语言障碍和行动自由。一开始医生建议手术,但做了心肺功能检查后,父亲的肺功能“严重减损”,手术风险极大,医生说做完手术,可能会有更坏的结果,就是没有了任何手术的可能。入院前几天父亲状态不错,可以自己慢慢的吃饭,我给他开玩笑,他笑的很开心,还一直吵着回家。虽然没有手术的机会了,我为父亲找到一些其他如中医等治疗和控制脑瘤的方子,并打算定期带他到医院检查打针。 14日原定出院的日子,上午父亲大便失禁了,突然不说话了,也不愿意吃饭了。当我看到他的眼神,心中害怕了。那种眼神我在奶奶去世的时候见到过,褐黄色冷冷的一点亮光也没有了。父亲就这样看看我,眼睛里没有了怯懦,更没有了一丝温暖。我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我能感觉到如山的父亲真的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心疼到不能自己,在医院的楼梯间失声痛哭起来。 一生不会表达自己感情的父亲,在大家心中是不太受欢迎的,家里人半开玩笑的说过如果父亲病倒了,没人伺候。这不是假话,父亲高大,体重180多斤,一个人是根本照顾不了的。其实越不会表达的人,内心越是明白,父亲大概就是这样的人。母亲瘫痪7年大家的精力都放在母亲身上,这几年父亲吃了不少苦,从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人,勉强给自己弄口热的吃,可以想象有多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