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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顶针

时间:2022-11-15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江北乔木 点击:

  现在的许多年轻人都没见过顶针。而在我儿时所见的顶针就多了,且多种多样,都已珍藏在脑海深处多年。忽一日,在我家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枚顶针,便从脑海里一股脑地扯出了许多的顶针,有金光闪闪的铜质的;有白铁质表面刷铜颜色的,经年后仍发出熠熠白光;还有一种黑铁做的,儿时所见就已锈迹斑斑,记载着岁月的沧桑。儿时所见的这些个不同的顶针中,最多的是母亲、祖母的顶针,还有外祖母和街坊邻居的顶针。每个顶针都记载着一段历史和不寻常的故事,更凝聚着深深的感情。母亲的顶针里就凝聚着母子间深深的感情。

母亲的顶针

  母亲的顶针就是我说的那种用白铁做的,表面刷的铜色只隐约可见斑迹,顶针的表面均匀分布着挨挨挤挤的比针黹大一点的小坑,母亲在做针线活时,就戴在右手的中指上,用顶针上面的凹坑顶住针黹,用力往里扎,感到省力多了,可能就因为这而命名的“顶针”吧。儿时把玩着母亲的顶针感到好玩,现在想来,制作顶针者多么富有智慧,耗费了多少心机,不知让多少中国妇女一辈子都享用着顶针做针线活。

  每每想起母亲的顶针,我就会想起已在天堂里六年的母亲,后天就是母亲的六周年忌日,我之所以要写母亲的顶针,是在对母亲深深的怀念里追忆母亲用顶针为我做针线活的时光。

  我从记事起就认识了母亲的顶针,随着渐渐长大,就常常见到母亲戴着顶针为我钉鞋子、纳鞋底、缝补衣裤,只记得那时需要缝补的衣裤、鞋子还真多,用顶针的时候也真多,所以也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现在还能清晰地记得母亲在煤油灯下戴着顶针纳鞋底的身影,这是最苦最累的针线活,常见母亲站在炕旮旯里,把旧衣服比着纸鞋样剪成一片片的,放到炕头上,用刷子刷一层糨糊粘一层布片子,粘成了一个厚厚的鞋底雏形,再把它放到炕席底下或门板上压平整、结实,晾干后就开始纳鞋底了。纳鞋底时,常见母亲左手拿着鞋底,右手拿着锥子,咬着牙,用锥子用力扎透厚厚的鞋底,再用顶针将又粗又长的针从锥子扎过的地方顶过去,有时因锥子扎得轻了,顶不过去,还要用钳子用力夹住大针往外拽出来,年少的我曾帮母亲拽过几次,确实用力,想想母亲吃多少苦啊?这还不算,母亲还要用手把粗麻绳或线绳用力猛拽,狠狠勒紧,纳完一双鞋底,母亲的右手上就会勒进去很深、很深,看着就像出血丝一样,而母亲却毅然没事一样的乐呵呵的,母亲一如顶针一样,用一颗颗凹的心,顶起了有力的针。

  是啊,我总觉得母亲那不是用顶针顶着针在穿着一针一线,而是用心在穿着一针一线,在经济匮乏的年代,她是想让子女穿着整齐的衣服、鞋袜走到大街上像个样子。现在想来,母亲那时为什么总是“挑灯夜战”,因为母亲太忙、太忙,白天在大队办公室里忙了一整天,为全村的农副业收支打打算算,忙完了白天忙夜晚,每每想起来我就感到心酸。我还想,母亲那拨拉算盘珠子的手,再做针线活,并把针线活做得有模有样,真是难为母亲了。

  记得我上高中住校的时候,母亲怕我在寒冷的冬天里挨冻,早早地就为我缝制着厚厚的草褥子,那种温暖是普通被褥不可比的,寒冷的冬天里,躺到暖和和的草褥子上,与周围的同学比,陡增了温暖和优越感,这是慈爱的母亲给予我的,我感到心里暖。在我离家到30公里外的乡镇时,母亲为我赶制着被褥,不停地穿针引线,“一针一线总关情”,那时躺进母亲为我做的新被褥里,一股暖流涌进心房。用手抚摸着母亲缝的细密的针脚,内心里感受到母亲深深的舐犊之情,更感受到了母爱的博大。

  我应征入伍后,母亲为我能安心服役,保家卫国。常常给我邮吃的,寄穿的,其实这些部队里都有,母亲还要千里迢迢地寄去,填补着我的生活。每年下来了花生,母亲都会寄去鲜花生米,每到春节前,母亲就会大包小包地寄去熟花生。每每收到包裹的时候,我都会仔细地端详着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包裹,是何等的精美,那一针一线里渗透着多少慈母的情?母亲把这种感情转化为一种期待,母亲的期待我理解,从大处讲,他是想让儿子不忘人民重托,好好保家卫国,从小处说,他是想让儿子在部队里好好干,争做部队和社会的有用之材。母亲的一针一线情,儿子领了;母亲的期待之心,儿子懂了。

  特别是值得一提的,是1984年我所在的部队突然接到紧急命令,赴陕西蓝田执行任务。我随部队到达蓝田半月左右,收到了父亲写来的信和母亲寄来的包裹。我发现,包裹和信都是连队留守的姓辛的战友改寄过来的,经过几番折腾的包裹已被摔压的软塌塌的了,可母亲用心密密缝的针脚还结实着呢,看着这样的包裹,我才感受到了针脚的重要,我也才感受到了母亲的良苦用心,抚摸着母亲缝得细密的针脚,我仿佛抚摸着母亲因操劳而皲裂的双手。我急切地打开包裹一看,香味先扑鼻而来,寄来的是熟花生,好的一半,碎的一半。嘴里咀嚼着碎了的花生,我心里没有半句怨言。因为经从平度到许昌,再从许昌到蓝田的几番折腾,我更感到这花生来之不易,真有点“千里送鹅毛”的意味。颗颗花生代表着母亲的心,个个针脚缀钉的是母亲对儿子的牵挂。

  如今,每当读到或听别人说起唐代诗人孟郊的《游子吟》来,有着游子经历的我就会陡增对天堂里的母亲的怀念和感激之情。“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诗句更使我刻骨铭心。母亲为我缝补衣服、缝、寄包裹的动人情景就会历历在目。我也更会想起母亲的那枚顶针,他在我心里熠熠生辉。

  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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