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以后,母亲又意味深长起来:“你要知足啊!你听见了吗?刚才说的那女孩十五年都躺在床上。”我不想死了至少我能在母亲搀扶下活动,能爬行、活动自如。“死”是我最没有资格说的字眼儿,如果阎王敢要我的命早在我生病的时候我就死了前几年脑子里有那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丧命,阎王迟迟没有要我的命是因为被我身后众志成城的坚实群众基础雷到了,我的命已经不是我个人的,轻言要死就像要谋害别人的性命一样,实在是大逆不道;现在已经渐渐好起来,比起之前可能生死只在一朝一夕之间,我皱皱眉,知足啊!正在通往健康的绿色直通车上,天无绝人之路。有时候想通一件事只是换了一种思路,一种理解方式。 我徘徊不已:“看来要让母亲再带我去一次济南,我不信我出现在电视台工作人员面前锲而不舍的求他们,他们会见死不救?可是母亲经不住我再这么折腾的。只能等明年暖和了再去,我争取! 开春我母亲的身体不如往年活力充沛,下地干活就喊腰酸背疼腿抽筋,为此买了好几次药。她在地里干活时,在地东头放一块石头在地西头放一块石头,干到东头时坐在石头上歇一会儿干到西头时再坐下歇一会儿,我们村里的医生给母亲检查了心律等,“咂、咂”地说是冠心病。我一个晴天霹雳,心头拔凉拔凉,我生病这些年一直是母亲在照顾我,母亲给我做饭、洗衣服,家里有我这样一个病人,父亲没有为给我做饭洗衣服操心过,他只要把钱挣进口袋拿回家,理财就是母亲的事了。如果我生病之初我母亲就像电视里新闻中那些因为孩子生病负债累累就逃掉的母亲一样那我这些年也会吃不饱穿不暖的,更别说去治病了…… 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以后母亲不能带我跋山涉水了,我把去济南的计划提前进行了,我跪在父母面前大哭,头轻轻磕在地上,我又不傻,怎么会磕坏自己的脑子,老病新伤的,人再傻了!“求求娘和我去济南吧,我拖着这不能走路的身子每日每夜都是煎熬!” 母亲伏到我面前的地上:“你要干啥啊?臭闺女。”爱之深责之切地抚着我的前额:“还去干啥啊,人家又不见你,那人说得对,电视台又不是慈善机构,他们不会帮我们的!”我就知道那天晚上我没有动摇,而母亲被洗脑了。 我委屈的泪水颗颗打在心田含苞待放的百合花上:“我男朋友一直没有出现也许就是因为我没出息没本事,门不当户不对……” 一言不发的父亲语出惊人,一句话打败了我所有伪装出来的坚强:“你都生病了还能有啥本事!”这句话深深戳痛了我的信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父亲是老实憨厚的庄稼人,嘴笨,不会安慰人。 我陷入沉静:“青春像一场滂沱大雨,即使淋湿了也还想再淋特么一次……唉……” 父亲71岁,古来稀的高龄,出门打工,母亲的冠心病需要打点滴,我村里的卫生室里病人很多,打针的护士只有一个,她忙不迭去别人家里就诊,母亲想回家打点滴和我做伴,于是每天打上针拿着扎进肉里的输水器并且顶着吊瓶回家来,打完了的时候我用尽量保持不颤抖的右手给她拔下输水器。 我不经常眨眼睛、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右眼看不见了,母亲带我去医院看眼睛,我与她争辩过:“我的病根在脑子里,应该先把坏掉的脑神经修好。”她坚持己见,果然,医院的医生建议我做眼角膜移植手术。但是我的病根不除不能保证以后眼角膜会不会再受伤,只能把上下眼皮缝起来以保护它不受感染,母亲拒绝了,原来我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时医生也说过要把我的眼睛缝起来以保护不受感染,母亲会觉得可怜已然拒绝过,旁人说那样眼睛长期在黑暗环境里乍暴露在强光里会受不了的。我相信科学的力量,我信共产党不会坑我一双眼睛。我愿意把眼睛缝起来,可是我不能为自己做主,我没钱!奈何封建落后?世俗的无奈。 秋高气爽,父母开始收庄稼,听母亲说父亲在地里拔花生时蹲下身子蹲累了就趴在地里,我尴尬的笑笑鼻子里像倒进了醋一样酸。 我在家里择花生:养我千日用在一时吧! 母亲不喜欢我干活,他们干活我坐在一边吃东西她才高兴。 我知错了,生活在一个封建环境里我不应该奢求跟社会同步。珍惜现在拥有的,该吃就吃该喝酒喝,乐享人生! 又是冬天…… 我正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大雪发呆,我男朋友像强盗一样破门而入,把我拥入怀里,他已经四年没有回老家了,我们相恋的四年,今年他放下了所有手头的工作赶上了回家的末班车……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上帝是我的牧者,使我心里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