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时,我和小丫、小丫她妈妈那时心里都一点没有什么“对象”啊、“结婚”啊什么的想法,不知是什么缘故,就是觉得亲、对心情。小丫脾气挺犟,有时候谁也说不了她。但只要一说我来了,她立刻就不倔也不犟了。她初中毕业后就考取了艺术学校,我们就分开了。可是他的家族都说那个行业不好,不让她去,也就闲在了家里务了农。 我俩的对象,是在1965年5月1日,正好放假。我已经是大学二年了。我和她保持着书信联系。她告诉我,谁谁又给她介绍对象了,谁谁又来当媒人了…… 我们那个时代,农村的姑娘过了20岁,就不好闹了,人们闲言碎语地,也让人不好接受。我那年已经23岁了,她也22岁了,我也听出来、看出来她的意思了。何况她在我们那里的十里八乡之间又那么优秀、漂亮、那么出色,能歌善舞,多才多艺,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了。我的岳母也开始动摇了,劝她说“书念大了,杀人都不用刀了……”那时在大学虽然也有几个钟情于我的女同学,我终于没有为其所动。这时候,我立刻请我的父母派人去给我提亲。父母开始不同意,我就坚决地告诉他们,除了她,别人我一生都不会娶。父母也只好答应了。终于,我俩今世成了夫妻,她为我生了二男一女、三个争气的孩子。 我的岳母对待我,真的像自己生的儿子一样,时时处处惦着我。 忘不了,小丫把自己的一头秀发剪下来时,那长长的秀发足有一米长,因为那时开始了***。农村疯言“头发长是修正主义”,极力反对留长发。她用长发换了半斤羊毛线,是岳母一针针、一线线织成了一幅毛线手套,让她寄给了我…… 忘不了,是岳母在昏暗的油灯下,一针针、一线线为我缝制了一件小棉袄。那件板正、细致的小棉袄,我一直穿到我的小丫去世后10多年…… 忘不了我放假回来,没有什么好吃的,岳母找人把家中仅有的两只鹅杀掉,给我改善生活…… 忘不了我患了感冒,岳母接连好几夜不睡觉,守护、照料着我…… 忘不了那时粮票不够用,岳母每当开学前都给我把苞米、黄豆炒熟,再轧上碾子,弄成一袋袋炒面,给我带到学校,冲炒面喝…… 忘不了,在结婚前我们家孩子多,布票不够用,做不上新婚被褥,是岳母借了全屯子的布票、棉票,为我们缝制了被褥…… 忘不了,我吃大酱吃不惯自家的酱味,岳母跑了村里好多家,弄来好几种大酱,让我选着吃…… 忘不了,我吃饭怕热气冲嗓子,每到吃饭前,她都把饭先盛出来晾一晾,再让我吃饭…… 1971年,岳母突然患了脑淤血,极短时间就不能救治了,阖然逝去。我和小丫带着孩子赶回时,她已经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了,我和小丫相抱痛哭…… 谁又料到,14年后,我的小丫,多才多艺的妻子——张桂芳、我的静梅,也是这样离开了我们。 爱人逝去,我的天塌下来了。在她的骨灰寄放在殡仪馆的12年里,我上百次、上千次跑到殡仪馆去看她、陪她、祭奠她。每次,都不曾落下我那情同生母的岳母。后来,遵照她和我对象时说的一句话:”我要死在前边,你就把我的骨灰洒在咱们的松花江里”的遗言,把她的骨灰洒进了松花江,送别了我们的终生。孩子们大了后,为他们的外公外婆特意立了大型刻字石碑,我很安慰。 现在,我常常伫立窗前,望着春夏秋三季都波涛滚滚、冬季冰封雪沃的松花江,久久地伫立默思。思虑着往事,思虑着年华,思虑着人生,思虑着世间的真蒂……(我住的外滩小区,仅仅离昔时安放她遗骸的江面不出百米之遥)。 芳影婆娑,芳颜娇俏,芳魂高洁。温柔酣香的梦,曾经系练着我们的青春、复掩着我那深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已逝的时光。在溟濛的记忆中,缕缕伸升起来的缤纷异彩的妙蒂,那是我生生世世的眷恋、永世不会忘怀的恋人。那终生沉淀在神底、历经铸炼、伫立于我心头的初恋的爱人。那是我的梅,我的初恋,我的爱人,我的小丫,我的静梅,我的张桂芳,我永世的梦中人。到现在,她已经离开我33年了。 昨天夜里,翻来掉去睡不着,就胡乱地弄出了四句诗:生来死往红尘事,聚散离合儿女情。人生但须重情意,莫让金钱噬魂灵。然后,真的还就睡了。 康有山2017年1月21日于哈尔滨外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