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牵挂 刘玉标 姊妹五个,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我排行在中间。从小到大,父母给了我们兄妹满满的爱,而我是最让父母操心的那一个。 我出生时体质比较弱,那年代又没法贴补营养,伤风感冒这些小毛小病常年几乎不断,而且每次都特别吓人,母亲不分白天、黑夜抱着我往医院拼命跑,常常是医生接过我,她已累瘫在地上。 我四岁那年冬天,得了急性肺炎。当时农场医疗条件极其简陋,小卫生所没有专业的医生,只有几个略懂医疗知识的知青。几天的治疗,症状没有一点好转,并且越来越严重,母亲不吃不喝,整夜不眠,陪在我身边。医生跟我母亲说,孩子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赶紧扔了吧。母亲一句话也不说,眼泪已流干了,只是紧紧地把我揣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央求医生:“我的孩子还有气,他不会死的,您行行好,再抢救抢救吧”。医生们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去,没有人再去理会母亲的眼泪和请求。无助的母亲抱着我,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医院走廊的角落里,无论谁劝也不回家。直到晚上9点多,在外出差的李秋生院长回来了,感动于母亲的执着,也是为了安慰母亲,李院长把科学的、土办法一齐用上,又折腾两天,我这才从鬼门关转悠了回来。从此母亲把所有的心思都花我的身上,好吃好穿的紧着我,哥哥姐姐小心的照顾我,就连弟弟妹妹也处处让着我。在全家的精心呵护下,我的身体一天天地壮起来,我的每一点成长,母亲都会夸张的感动欣慰,弟弟妹妹都羡慕我,因为我会让生气的母亲脸上漾出幸福的微笑。 我高中毕业后,母亲怕我的身体扛不住,基本不让我干农活,而我却偷偷地去报名参军。最后,无论怎样的不舍得,还是我去部队当了兵。自此,母亲的心也跟着我到了军营。 那时的通讯还很落后,跟家里联系只有靠写信。来信、回信,一月很快过去了。母亲不识字,就天天逼着我大哥帮着写,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部队生活苦不苦、累不累啊?吃的好不?晚上睡觉被厚吗?被子要掖好不能着凉,在部队万事要小心啊,注意身体,不要惦记家里,家里一切都好……字里行间,都是母亲天天为我做的琐碎事情,满满的都是母亲对我的牵挂,年少的我读着却会怪她的絮叨会让我更想家。 一次执行任务中,我不幸负伤。当时在南京军区总医院治疗,医生诊断需卧床6个月。怕母亲担心,我请护理我的护士给家里写了封信,告诉母亲我因在外执行任务不方便和家里联系,让她不要担心,这一段时间不要给我写信。同时跟同乡战友打招呼,千万不要把我负伤的消息传出去。可是,有一天母亲和哥哥突然出现在我的病床前,母亲拉着我的手泪如泉涌:“傻孩子,负伤了就应该告诉家里啊,让妈妈来照顾你。”我愕然了:“妈,你们怎么来了?我伤的不重,不用担心的。”原来前天部队领导给咱家里来了信,说了你在部队负伤的事情。大哥说:“可能是有心灵感应,这两天妈没接到你的来信,整天吃不好、睡不好,嘴里不停念叨,老想着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知道你负伤的事后,妈妈一夜没合眼,天色刚发青,我们就赶来了。”听了哥哥的话,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我知道我们村离城里车站要步行30多里路,在汽车站要坐上一夜,隔天早上5点才能坐上长途汽车,到部队中途还要转车。我能想像得到满头白发的母亲,50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出远门,如何的辗转赶车,如何的心急如焚,如何的心憔力悴。看着母亲苍老的容颜,消瘦的身影,我泣不成声。 母亲在医院的五天里,几乎一步没离我的病床,怕麻烦部队的领导,依依不舍的回家了,但是家书变成了一个星期一封,小护士们不用我口述,都能写回信了。 1988年10月,我复员回地方工作。一次体检中,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母亲觉得天又要塌了。有次跟母亲聊天,母亲说:“姊妹几个妈就感觉亏欠你,一生下来跟小瘦猴似的,四岁差点把命丢了,现在又查出先天性的心脏问题,都怪妈太穷了,没让你吃上好的。”母亲对我的牵挂到了极致。那时我也成了家,和母亲家隔有6里路,母亲不顾村里人说她偏心,天天帮着我们洗衣做饭,还时常塞些钱贴补家用。看母亲太辛苦,我们不让她来回跑。可母亲说:“妈不累,只要看到你好好的,妈的心里才踏实。”日子在母亲来回的奔波中晃过了20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