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老张是一个瓦匠,手持瓦刀半辈子,养育3个儿女。虽然是半百的人,仍然像一个小孩子,有他在的场景,总会伴着各种改编的小调,即使五音不全,也要哼出自己的特色,时而伴着自己的小调,扭动着身姿,把劳动变得有趣而滑稽。妻子常说他养了四个孩子,因为老张总是像长不大的孩子,每一天都乐呵呵。他喜欢戏谑别人,喜欢开别人的玩笑。那不叫取笑,与生俱来的喜感,总让人会心一笑。不论是比他年长,还是年幼的,他总是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只要别人一乐,他也会露出那洁白的大牙,傻傻的跟着乐。 老张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小学没有毕业的他,谈不上什么是教育,只是他和孩子一起长大,孩子几岁,他就是几岁。带着他们爬树,带着他们掏鸟窝,带着他们摸鱼,给他们做木质的玩具,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他都一样的对待,木质的刀,木质的剑,一个都不少。时常,他会和孩子们一起,躺在屋顶看星星,告诉他的孩子,自己的小时候的那些苦日子,以及无忧无虑的日子,当然,他也会和孩子们一起,咕哝母亲的苛责,说母亲的唠叨。在孩子眼里,老张就是一个孩子,当然也是他们的爸爸。 生活并没有那么的完美,也并没有那么简单,孩子渐渐长大,陆续开始上学,老张一家的生活开始变得拮据。一家三口住在一间老房子里,老房子年老失修,每到下雨,四处漏水,孩子们翻箱倒柜,用锅碗瓢盆接着水,下雨的日子里,伴着“叮咚、叮咚。”入眠。老张是个瓦匠,却不能翻修自己家的房子,因为翻修需要材料,这对于三张随时要吃喝的孩子来说,是多么的奢侈。老张爱画画,无处施展自己的才华,就在那些斑驳不堪的墙上作画。在年幼的孩子眼里,他是一个艺术家,不,他是一个无所不能的魔术师。把那些掉白灰露出内砖的墙面,变成乐园,给他们每一个夜晚带来美梦。 屋漏偏逢连夜雨,有一天,老张用竹子、稻草和土搭建的厨房,被小儿子玩火给烧了。小儿子,看着厨房熊熊大火,被吓傻了,呆呆着看着自己家的小厨房烧着。在四邻帮助下才把火灭了。小儿子眼神呆滞,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老王没有责骂孩子,也没有打孩子。孩子们忘不掉,那段时间,在那露天的,没有屋顶的小厨房烧着饭。老张没有抱怨过生活,他依旧像个孩子和他们一起玩闹着,每一天晚上,玩着骑大马的游戏,孩子们轮流的骑在老张的脖子上,在床上来回爬。妻子在一旁看着乐。 大女儿开始上学了,每当开学,孩子告诉他学校要交书学费了,不然没有书。因为给别人盖房子的钱并不能及时从家主那拿到,他用自己的苍劲有力的字,写张欠条,拿给大女儿带去学校。先让大女儿拿到书,然后慢慢再还上。 等到三个孩子都上了小学,老张的工资已经不能再支撑了,没有办法,只能去外地打工,听说工厂上工资要比家里赚的多的多,老张背着行囊去了上海。起初对三个孩子,甚是想念,那时候买不起手机,打公用电话,每个星期,都要和三个孩子说上几句。每一次电话总有这样的对白。 “想我了吗?” “想了” “哪里想了?不会是嘴巴想的吧!” “不是的,不是的,是心想的。” 娇羞的小儿子,偶尔还会说上一句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电话里沉默一会,然后回答道:“快了,快了。” 老张是那么的想念三个孩子,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就像丢了自己的玩伴,就像丢了自己魂魄。可是迫于生活的压力,他不得不去工地上搬那沉重的砖,他是多么的想抱抱孩子,可是放下手里的活,就没有办法养家了。 老张不是一个文化人,小学没有毕业的他,却写的一手好字,画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讲着一个个动听的故事。工地上的粗人,工作闲暇时间,除了睡觉之外,大多数就是打两把小牌,喝两杯小酒消遣日子,而老张就是那少数,每到空闲时候,会拿起工地附近人家丢弃的报纸,再那看,或许文字才是那小酒配花生最好的替代品。 老张,在上海工地上干了一年,他回家的时候,给大女儿买了一双红色小皮鞋,给二女儿买了一条紫色冬裙,给小儿子买了一把农村买不到的有声音的枪。红色小皮鞋太大了,或许要等到她上了初中才可以穿吧。二女儿的冬裙,里面多穿点毛衣,勉强还是可以穿的,那年冬天,二女儿总是穿着那条冬裙,在村子里穿梭,美极了。小儿子的有声枪,让那群小伙伴甚是羡慕,就差口水流到上面。老张在外面打了一年工,不怕累,最怕没有搬砖的夜晚,那寂寞,缠着喉咙让人窒息。他总是在梦里,梦见孩子,梦见孩子们对他笑。老张回家那晚,三个孩子围着他睡,他不想出去了,因为思念比起钱,更让他难过,人生再美不过陪伴孩子一起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