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是凉爽而美丽的。皎洁柔和的月光洒向大地,丛间杰出的音乐家——蛐蛐,在卖力地热情地演奏着夏日的歌曲。 原本只有车辆来往的廊道上,多了一家四口: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还有小我四岁的弟弟。是的,我们正在散步。而且,散步竟是我那严肃的父亲提出的。 今天,是我放假回家的第一个夜晚,刚好遇上了弟弟也在家的夜晚。以往日子里,不是我回家了,弟弟没回家,就是弟弟回家了,我没回家。今晚,凑巧大家聚在了一起。 我本来是不愿意出来的,因为我认为外面一定又闷又热,一定有令人厌烦会叮咬人的蚊虫。但是,在父亲的“无形压迫”下,我最终还是屈服了,尽管我是十分不情愿的。因此,我不像弟弟,在路上开心的蹦蹦跳跳,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兴奋得让我几乎握不住他的手。我慢吞吞地极不情愿地挪出一步又一步。我小声地抱怨着:“大晚上干嘛要跑出来受罪!”…… 忽然,走在前面牵着母亲的手的父亲,转过身来,牵起我的手,又将弟弟的手交付与母亲。弟弟竟奇迹般地安静了,任由母亲牵着,甚至还微微笑了。于是,两队组成了一队,我和弟弟在中间,父亲母亲在两边。我紧张极了,低下了头,手心里开始冒汗。有多久我没有牵上这双大手了?这双大手很丑,厚厚的茧,粗糙的皮,甚至还有些龟裂。但是,就是这双大手,丑丑的大手,有力地握紧我,包着我的柔嫩小手。 父亲看着远方:那里有金色的菜花,两行整齐的树。他开口说了一句让我终身难忘的话:“你们在外面读书,要让我们放心。”他的目光是那么柔和,说完又握紧了我的手。这使我的不好心情一扫而光。我甚至感觉微微的夏风吹来是那么沁凉。我抬头望向父亲,在月光的照耀下,我清晰的发现,父亲原本浓密的黑发中不知什么时候藏进了几根白发,那几根银丝看起来是那么突兀。 我再看看母亲,母亲的发间也藏了银丝,岁月带走了她青春靓丽的容颜。我明白了,父亲,母亲,他们老了。于是,我回握了父亲的手,似是对他那句话的回应。我看见,父亲生硬的面容上多了一道微乎其微的微笑。看着父亲的微笑,我也扬起了嘴角。弟弟迷惑不解地问:“姐,你笑什么?”我不语,笑意更深了。 这时,我想起了莫怀威的《散步》,我想,父亲手里握着的和母亲以及母亲手里握着的,对他来说,也是整个世界吧! 月下廊道上,除了来往的车辆,扬起的尘土,金色的菜花,两行整齐的树,还有我们一家四口在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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