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异地他乡求学的我,总会抽些假日,回到千里之外的故乡,看望不惑之年的母亲,总觉得见到母亲,我的心里才会踏实。
今日,由于种种原因,学院通知放三天假,同学们都利用这三天假期到上海玩。我本想一起去,但想了想自己已经两个月未曾回家了,我何不利用这三天时间,回家看望一下母亲?一打念头,背起笔记本电脑,到长途汽车总站买票,坐车。
经过八个多小时的路程颠簸,风尘仆仆的我踏进家门,已是傍晚时分,在家里东找西找,不见母亲的身影。邻居的奶奶见了我,告诉我,母亲还在田埂种菜,我迫不及待地向自家田的方向走去。经过家乡的小河时,听见河旁有人在洗农具。心想:这是谁家的父母这么勤劳,都过晚饭的时间了,还未回家。看上去那身影有些眼熟,头发凌乱,浑身邋遢,像一位古稀老人,可能是太饥饿了,洗农具,很缓慢。我急忙地问:“奶奶,你见到我母亲没?”那身影朝我望来,惊讶地说:“云辉,你回来了。”我呆了!她竟会是我的母亲,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才相隔两个月,母亲竟会显得如此苍老,不由得让我回想起了母亲这半辈子。
母亲刚到二十岁,便嫁给了穷得叮当响的父亲,在艰难地生活条件下,生了我。父亲为了养家糊口,到百里之外的一家工厂做事,把我们母子俩留在了家里,母亲每天忙里忙外。后来我了上学,父亲一个人不能养家糊口,母亲便到一家沙子厂做事。每天,母亲要担十几担百来斤的沙子上两百多级阶梯。每次放学后,我都会跑到沙场看母亲担沙子。当看到母亲快担不动时,我总会对母亲说:“母亲,我相信你一定行的。”母亲听我讲这样的话,脸上总会露出微笑,用手揉一揉自己黝黑发亮的头发,鼓起劲继续担沙子。渐渐地,母亲的腰变弯了,在父亲的强烈阻拦下,母亲便暂时没有去担沙子。
不久,母亲生了弟弟和妹妹,本来这个时候,有爷爷奶奶来分担一下了的。不料,一夜之间爷爷因脑血栓瘫痪;奶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心脏病复发,躺进了医院。一个家庭的重担,全部给父母扛上。在万般无奈下,父亲一个人走南闯北。母亲为了生计便又到沙子厂担沙子,身体慢慢就扛不住这样的体力活力了,母亲就到了一家鞭炮厂做事,由于每天去鞭炮厂有时间限制,无论春夏秋冬,母亲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给我煮早餐。煮好早餐后,母亲便叫醒睡得正香的我。然后把书包递到我的床上,告诉我现在是几点,桌子上有早餐,上学不要迟到。然后母亲吃完早餐便告诉奶奶,弟弟、妹妹起床的衣服在那里,母亲便马不停蹄地往鞭炮厂的方向赶。
母亲为了多挣几个钱,中午便不回家吃饭。有几次我提着饭给母亲送去。送了几次,母亲便不准我靠近鞭炮厂了,说鞭炮厂里太危险。有一次我没听母亲的话,给母亲送了饭去。母亲回家后便狠狠地说了我一次,那时我气得肺都要爆炸了,然后大哭。母亲觉得这样教育我的方法不对。便用温和的话,细心地教育我。
母亲从来没有骂过我,也没有打过我们兄妹,母亲虽天天忙里忙外,但有一点休息的时间就教我们兄妹学习。有时教了我们几遍都不会,母亲也不会骂我们,会给我们兄妹微笑,带着微笑,摸摸我们的额头,又不厌其烦地教我们做题。吃饭时常在餐桌上,给我们讲一些做人的道理。我们兄妹每次都把母亲的话谨记于心。
后来,父亲患了严重的疾病,母亲把我和弟弟、妹妹交给了外婆。母亲带着父亲四处寻医。我的学费、生活费,便叫外公、外婆去借钱。四年就这样过去。最后弄得“鸡飞蛋打,人财两空”。父亲便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四年来母亲瘦得只有七十斤。父亲走后,一屁股的债等着母亲还,这时的弟弟跟妹妹也上学了,一个家庭的重担全扛在母亲的身上。村里村外都有人来给母亲做媒,说什么上有老,下有小,还年轻,不要吃这苦,要母亲改嫁之类的话。别人每每跟母亲提起这类的话,都会给母亲毫不留情地拒绝。
每次母亲都肯定地说不会离开我们,我和弟弟、妹妹读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母亲辛辛苦苦去挣来的。有时,母亲没钱了,就去卖血,给我和弟弟、妹妹生活费。母亲从来没有在我和弟弟、妹妹面前说过一个“苦”字。“你们努力读书就行,别的你们都不用想,娘能生你们,就有法子养你们。”这是母亲常对我们兄妹说的一句话。每每听到母亲讲这样的话,我们兄妹都好感动,除了帮母亲干点家务活外,我们都迷于学习。
我读高一时,母亲到禾坪收稻谷,不小心从两米高的水泥板上摔了下来,断了一只左脚。脚还未痊愈,母亲便急于做事,起了一定的负面影响。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挑担时,小孩子们见母亲这样走路,便取笑母亲,小孩子们学母亲走路的样子,有时给母亲取“瘸婆”这样的外号。我们兄妹见了或听到小孩子们这样,会勃然大怒,有时有提拳头去打小孩子的冲动,每当这时都会给母亲阻止,每次母亲都会轻言轻语地说:“我现在就是一个瘸婆,让小孩子们说去吧。”可奇怪的事,没过多久,小孩子们都不学母亲走路了,也不叫母亲瘸婆了。
现,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送上大学,把弟弟、妹妹送上高中。然,岁月不饶人,风吹白了她一根根头发,时间在她那柔嫩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皱纹,让她成为了满脸沧桑的老人。在此,我想说一句:“母亲啊!这么多年来,真是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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