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龙昌坤,因患癌症,在距他六十岁生日还差68天的时候病逝于长沙。 想到我的父亲,我就有一种负罪感。他退休没几年,还没等到我们做子女的给他尽孝道,就过早的去世了,所以我觉得特别特别的对不起他。
我父亲在对我们兄弟俩,在教育上是非常严苛的,甚至可以说是残酷的。在礼节上也是如此,不管去哪里,必须告诉家人,得到家人同意才能出去。回来,也必须让家人知道。进家门时,如果家里有客人,不管认识不认识,必须向客人打招呼后才能去做别的事。去到别人家,也要按辈分称呼别人,说明自己的来意,不能像做贼似的来无影去无踪。教导我们要尊敬老师,尊敬长辈。还经常嘱咐我们,是自己的东西要保管好,不是自己的东西坚决不能要,爱护公共财产要像爱护自己的玩具一样。跟朋友一起玩时,要照顾好比自己小的朋友,不能欺负小的,也不能使他们受到伤害。 由于过去我家困难,我父亲没能受到好的教育,所以他希望我和我的弟弟能受到很好的教育,经常跟我们说好好读书,好好读书,家里的活从来不用我们兄弟俩干。从1975年开始,我就跟随父亲在铁路工地上,直到我读完高中。铁路建设单位是一个流动的单位,总是干完一个地方又搬到另一个地方,所以我经常转学,在一个学校读不了几年,又得转到新的地方去读。但不管到哪里,我父亲都会想办法让我进当地最好的学校,进最好的班级。不管他有多困难,只要是我学习上需要,他什么都可以为我买。 但我却是个不成器的孩子,我太好玩,有时候玩着玩着就忘了去上课。因为我父亲常叮嘱我不能惹事,所以我从不主动去招惹别人,但在我的内心里,我又是一个非常好战的人,所以,一旦有人招惹我,我会竭力一战,而且是痛下杀手。结果往往是对方被我打伤,我父亲去赔礼道歉、赔医药费。为了逃课,为了打架,我没少被父亲罚跪,也没少被父亲毒打。 虽然父亲生气的时候打我,而且打得很残酷,但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他是恨铁不成钢。有什么好吃的他都会留给我吃,买什么都想着先给我买。在我们村里,我在同龄人里,是第一个穿皮鞋的,是有玩具和连环画最多的。直到我上高中,我父亲一直保持着每晚为我盖好被子才去睡觉的习惯。 我从部队退伍回来后,被聘在公安派出所做协警,干了七年,是公安局第五支部的书记,但因没有指标,一直转不了正。我父亲想办法把我搞进他们单位(中国中铁)做了协议工,我凭着自己刻苦钻研和努力工作,不到一个月,我就当了大工班的班长。年终,由于工作成绩突出,我又被评为全局优秀党员。刚好第二年有转正指标,我被破格转了正,当年,我就做了施工员。 我弟跟我一样,既好玩,又爱打架,初三没毕业就不想读书了。当时我在部队,我父亲在给我的信上说,我弟这样不行,得想法让他继续读书,不然他这辈子就完了。我父亲说,他准备找个最累最苦的活给我弟干,让他知道干活的辛苦,说不定他会回去继续读书。但这样,可能我弟会因此而恨他。不久,我父亲找了个房建工地,让我弟去给工地挑砖(那时提升架、塔机这些还没普及)。我弟干了几个月,从一楼挑到七楼,挑得我弟受不了了,主动要求读书。我父亲马上联系了学校,让我弟去复读。结果我弟考上了技校,学的是接触网专业。 毕业分配时,我父亲考虑到我弟朋友多,用费大,得给他找个工资高一点的单位。正好我们局刚成立了一个电气化分公司,就是专门做接触网的,而且工资也开得很高,我父亲就想法把我弟安排进了电气化分公司。现在我弟已经是项目副经理了。 我的父亲是1966年参加铁路工作的,干了几年的开山工,又干了几年的扒渣机司机,后来就一直干后勤管理和采购工作,直到1997年才退休。 在我的映象里,父亲特别好学。他文化不高,小学只读到四年级,但他只要有时间就看报看书,不然就练书法。虽然他不会写文章,但他写得一手很好的毛笔字,听说文化大革命期间,好多大字报都是他写的。他的算盘也打得很熟练(那时还没有计算器)。他对工作特别认真负责,从来都是将工作放在第一位的。工人们有个习惯,每逢天气晴朗,吃过晚饭,总要三三两两的出去散步(当时,一个工程队只有一台电视机),我的父亲也不例外。吃过晚饭,他和他的一些工友总要带着我出去走走。但每次都是人家要走了,他还在食堂里忙,要么是收拾东西,要么是回笼当天的饭菜票,他的工友三番五次的叫他,他总是要把活干完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