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还是那座城,城市的名字却在不断地变化,感觉就像我家的老屋,有人在不断更换我家的门楣,给了我无尽的伤感和失落。我的伤感和失落向南方我同学供职的报社表达,同学很快回信,孔雀东南飞,我们等着你。 办理完调动手续,我来到江边,江边人很多,大家指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说水波之下哪里是他们的老街,哪里是他们的古井。一个老人操着竹琴,对着江水弹唱《万县八景》。走到老人身边,我突然发现老人居然就是当年多给我舀半瓢炸酱的老板。老人并没有认出我,他说当年考试的学生很多,学校已经搬迁,自己老了,面摊交给了孩子们,自己就有时间来操演竹琴,用万州古老的竹琴给子孙们讲述古老的万州。我的眼里突然有泪,录下竹琴声发给同学—— 我不敢当逃兵! 水在哪里,路在哪里。城在哪里,人在哪里。 环湖皆城,湖外还有城。 当年的车站、码头、高高陡陡的石梯沉入江底,宽阔平静的湖波给了万州最阔爽的湖面,成为万州一方波光粼粼的宏大客厅。大船升起来,桅杆高起来,下船就是滨江路,滨江路上是新城,船比路高,城与江更近。宽阔的湖面,平静的江波,淡去了码头独有的柴油味,闻味变成了感味、听味,曾经高高在上的西山钟楼就在江畔,钟声响起,客船的夜半钟声不再悬空,仿佛就在指尖,脚畔。 天空之下,大江之边,一湖灯,一湖船,一湖城,一湖风…… 2019年世界大河歌会,以平湖为背景唱响世界。南方回来的同学带着中外记者要我请他们吃夜宵。我把他们带到江边面馆。给每人喊了一碗炸酱面。面是普通的面条,面条上覆盖着融一方水土一方江城美味集成的炸酱,普通的炸酱面就有了“万川毕汇、万商云集”的包容。随着各地客商纷至沓来,各种口味呼唤的云集,从最初的五花肉炸成的炸酱到舀上红烧的牛肉就是牛肉面,舀上红烧的肥肠就是肥肠面,还有酸菜面、腰花面、鸡杂面、杂烩面、鳝鱼面、海鲜面。 “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诗圣杜甫给万州写了一首很大气的诗,众水汇来的不仅仅是水,有这片土地、这座城市的岁月之味、移民之味、美食之味,就像眼前这碗炸酱面的包容。 走进小巷中的万州格格店,大家一见“格格”招牌,这是清朝公主“格格”开的店?老板端上“格格”,大家才知道万州格格是用较宽的竹皮盘卷而成圆形蒸格,俗称蒸笼,小碗大小,有竹把手,便于端取,就是一种古老的蒸菜,有羊肉格格、肥肠格格、排骨格格,很多品种。一方大炉、一口大锅,里面全是一格一格热气腾腾的格格,就像这座城市的时光格,一格一格地端上来,一格一格呈现在城市时光河流之上。 我们漫步滨江路,江风吹来,传来远处高楼上悠远的竹琴声,湖映江城,城在湖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