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雨晴仍旧心平气和:“钱阿姨,我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咱一直住一个大院儿里,也就最近几年刚分开,我的历史,您只怕是最清楚的,我自己也好奇,我究竟干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才能坐在今天这个位子上呢?”
“那我问你,那李保罗的医药费你怎么给报了?他才工作几年?他花了社里多少钱?!”
“钱阿姨……李保罗是绝症。”
“真是想得周到,你这份深情厚义李保罗他知道吗?当初如果你对他好点儿,李保罗也不会年轻轻地得这种怪病!”
郑雨晴眼圈红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懂!天天坐人家的摩托车,拿***去蹭李保罗的后背……全报社谁不知道!你要不要脸啊,外头谈着恋爱,里头跟人保罗不清不楚。保罗多老实一孩子,你耍人家玩儿?你前头结婚,李保罗后头就给气病了,你当我们不说我们心里就没想法是吧?”
右右忍不住了,她像个小兽一样,“嗖”一下跳到郑雨晴前面,护着郑雨晴:“有事说事,有话说话!您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满脑子男女关系,翻什么陈年旧账,你翻给谁听!”
钱惠玲不拿正眼看右右:“报社这地方现在邪气重啊!这是什么红毛绿尾巴的成精动物!轮得着你跟我说话?滚开!”
右右听了,往前直蹦:“你让谁滚?你骂谁是动物?”何亮亮紧紧抓住她的胳臂,不让她蹦。
郑雨晴忍气吞声:“钱阿姨,我尊称你一声阿姨,也请你当得起这份尊重。”
钱惠玲斜眼看着郑雨晴:“尊重要靠自己挣!单位这么多能人,怎么就轮到你掌这帅印?哦,老傅躺在病床上钦点的是吧?你跟老傅,啥情分啊?是什么特殊感情才能舍得命来保你啊?”
郑雨晴怒了,有点哽咽地说:“钱惠玲,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不血口喷人,我这不就等你给大伙儿一个交代吗?这其间的弯弯绕绕,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吧?谁沾着你谁倒霉!李保罗植物人了吧?集团领导,躺倒一个进去四个!张国辉又进去了!听说你又钓上一个总裁?我真佩服你老公,忍者神龟啊!他没憋出毛病吧?哼!我告诉你郑雨晴,这钱啊,要是不给我们报了,我们就到市里去静坐去!”
郑雨晴气得脸青手抖,手指头死死抠着椅子背,仿佛一松手,那巴掌就会飞到钱惠玲的胖脸上。刘素英紧紧拉着她的胳臂:“雨晴,别听她一张臭嘴!你千万忍住!”
钱惠玲把报销单据收起来,指着围观的职工:“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老同志的下场!你们这些人啊,都长点心吧!给她这种人卖命,能有啥好下场!”她端起饭盆,哗啦一下泼向郑雨晴,“哼,你不管我吃药,我也不让你吃饭!我们走着瞧!”说罢扬长而去,郑雨晴一身狼狈,立在原地。
幸亏陈思云脑子灵活,拉着郑雨晴就上楼:“郑社,市长办公室来电话了……”
郑雨晴跟陈思云说:“你现在去给我买几套衣服,不管啥样式了,能穿就行。钱我回头打你账上。我看在这位子坐下去,以后被泼粪都有可能。”
陈思云:“钱惠玲那一张臭嘴,您就不该给她这个脸。换了我,甩袖子走人!”
郑雨晴淡淡地说:“这是我的主场,我干吗要走?让她骂好了,她还能骂掉我一块肉?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一分钱也不给她报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郑雨晴被钱惠玲指鼻大骂当众泼饭的视频,很快就被传上微信。朋友圈已经被刷屏,吕方成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下班回家,吕方成却不见人影,打他电话也不接,再打就不在服务区了。郑雨晴感觉身心俱疲,她迫切需要吕方成的安慰和开导。在她最需要吕方成的时候,吕方成却不在身边。郑雨晴感到异常地孤单。她迫切需要钻进吕方成的怀里,求安慰,求抱抱,诉诉苦,哭一气。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时候不早了,得去单位看版样,郑雨晴抱抱孩子,又回报社。
小唐去了夜间记者站,郑雨晴便自己开车。大好事啊,还省掉一个人力成本。但当她下了夜班在小区里找车位的时候,又有点后悔。小区居然挤成这个样子,好不容易有个空当,郑雨晴又担心自己的车技。正在一筹莫展,黑暗中站出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吕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