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叶茂提起广州要禁摩了,想卖掉家中那辆老旧的“五羊”摩托。
闷头吃饭的叶陶闻言自告奋勇道:“我有个朋友有门路,能卖个好价钱。”
叶茂听了很高兴,他把车钥匙扔给叶陶,叮咛儿子道:“尽量卖高一点。”
叶陶给他吃定心丸说:“行啦,没问题。”
过了几日,还是在饭桌上,老头儿想起卖车的事儿,问叶陶:“车呢?”
叶陶顺口说:“卖了。”
叶茂伸手道:“钱呢?”
叶陶只顾吃,头也不抬地说:“花了。”
叶茂瞪圆了眼睛道:“你说啥?”
叶陶这才抬脸望了他一眼道:“有笔生意急需用钱,我拿卖车的钱先给垫上了。”
老头嗖地立起身子,四处找家伙,叶陶劝道:“您老人家别动气,回头我一挡,小心伤着您。”
叶茂老婆慌忙上前拉他,叶茂一时找不着顺手的武器,想想自己确实不是叶陶对手,只好干拿手指着叶陶说:“败家子!你个啃老族!吃定老子了是吧?!”
叶陶不爱听了,他一扔筷子,嗓门比叶茂还大:“我怎么败家了!不就借你俩钱,至于吗?哦,一千五百块,这就算我啃你了?那你不是早把我姐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叶茂被他拿这话一顶,气得满头花白的头发,像疾风中的枯草那样抖起来了,叶陶看看把父亲气得过了点,扔下句空话道:“又没有多少钱,等我和朋友做完这笔生意就还你!”说罢一溜烟跑了。
叶陶从家里跑出来,独自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一时想不好上哪儿去。天已经黑透了,小区里的路灯十盏倒有五盏爆了灯泡,管理处也不安排个人来换,叶陶虽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环境,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住到一个亮堂体面的小区去。
他正无聊地瞎逛着,忽然看到,在一幢水泥外墙的旧楼下,一个女孩独自一人站在一楼的公共防盗门前发愁。叶陶凑过去一看,原来,一把断了一截的钥匙正塞在防盗门的锁孔里。
闲着也是闲着,仗着爹妈给的高大英俊,叶陶上前热心地问人家:“要帮忙吗?”
女孩闻声转过头来,有点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叶陶马上理解地稍稍退后了一步,很有礼貌地自我介绍道:“我们家住五号楼,离你这儿很近——你叫保安了吗?”
女孩点点头,似乎对叶陶的来历放心不少,她有点焦急地指着那截断钥匙说:“不知道是谁,把钥匙断在里面,不弄出来就跑了。旁边杂货店的老板帮我叫过保安了,保安让我在这儿等楼里的人出来。可我都等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见楼里有人出来。”
这是一幢有着二十来年楼龄的旧楼,公共防盗门显然不是原装货色,而是后来加上去的,并且安装得很马虎——这也难怪,住在这样一栋陈旧马虎的建筑里,要么是经济状况很一般的人家,要么是些租客,谁也不愿意为了公共设施多花银子。这个防盗门其实防不了真正的贼人,几根稀稀拉拉的铁杆,上端都没有封顶,露出一点空间正好够一个人的身子挤过,身手敏捷些的人,要想攀越过去不算十分困难。
叶陶看了看地形,对女孩说:“我翻过去,从里面把门打开。”
女孩心中求之不得,却又不好太过直接,便拿捏分寸,表现出轻度的不好意思说:“能行吗?那你小心点。”
这时候,旁边小杂货店的老板也踱过来看热闹,他是认识叶陶的,叫了声:“阿陶,这么热心!”
叶陶用白话回答杂货店老板说:“人家一个女仔,能帮就帮下咯。”
杂货店老板转头对女孩说:“沙小姐,没事的,阿陶一翻就过去了,你不用不好意思,最多等下你请他喝一支汽水就是了。”
叶陶常年运动,练成一副敏捷身手,这时候发挥了作用,他顺利地把自己的身子挤过防盗门上方的那条缝隙,除了防盗门顶端生了锈的粗糙铁条不知趣地把他的衬衫钩了一下,发出棉布撕裂的帛声,他在黑暗中低声骂了一句粗话。
女孩站在地下仰着个脑袋,听到动静有点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叶陶没有说话,他看清地面平坦,就跳下地来,得意洋洋地打开防盗门,放女孩进去。
女孩这时候才顾得上就着影影绰绰、半明不亮的灯光仔细观察叶陶,她惊喜地发现,先前光注意到这助人为乐的身段不错,没料想居然脸盘子也令人垂涎欲滴!再一看,挺面熟:这人长得怎么这么像电影演员佟大为!声音跟动作都像!
女孩想,长这么帅是不需要当流氓或者抢劫犯的,否则不是浪费资源吗——她不由对人家添了三分放心四分好感,再一看,叶陶的衣服都让铁条给钩破了,又多了几分过意不去。她打消顾虑,热情地邀请叶陶道:“我就住三楼,上楼喝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