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看在上帝面上,别害怕,”我接着说,“我真高兴,您终于不再认生了。”
阿霞低下头,轻轻地、微微地笑了。我还没见她这样笑过。
“那么,您说说吧,”她继续说,一面把她连衣裙的下摆展平,铺到脚上,就像她要坐好久似的,“说说或是读点什么,就像您给我们读《奥涅金》片断那样,还记得吗?……”
她突然沉思起来……
那儿如今有一个十字架和一片树荫,
那儿安睡着我可怜的母亲!
她低声地念着。
“普希金不是这样写的。”我说。
“可我想当塔季雅娜。”她还是这般沉思地说,“说说吧。”她接着又活泼地说。
可我没有情绪讲故事。我望着她,她全身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安静,温柔。我们的四周,在底下,在我们的上面,一切都快乐地闪着光——天空,土地和流水;空气本身似乎也充满着光辉。
“您看,多好啊!”我说,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
“是的,真好!”她同样轻声地回答,没有看我,“如果我和您是鸟儿,我们就会腾空飞翔……就这样消失在这片蔚蓝的天空里……可我们不是鸟儿。”
“可我们能长出翅膀来。”我反驳说。
“怎么能呢?”
“再长大些您就会知道的。有一些情感,它们会使我们从地上飞起来的。别担心,您会有翅膀的。”
“那您有过翅膀吗?”
“怎么对您说呢?……好像,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飞过。”
阿霞又沉思起来。我微微地朝她斜过身去。
“您会跳华尔兹舞吗?”她突然问道。
“会跳。”我回答,有点莫名其妙。
“那就走吧,走吧……我请哥哥给我们弹华尔兹舞曲……我们想象我们是在飞,我们已经长出了翅膀。”
她往房子里跑。我跟在她后面跑——过一会儿我们就在朗纳悦耳的乐曲声中,在狭小的房间里旋转起来。阿霞跳得非常好,很投入。一种女性的柔情突然从她少女端庄的面容上流露出来。后来,我的手仿佛久久地还接触到她那娇柔的身躯;我仿佛久久地还听到她那急促的、贴近的呼吸;我仿佛久久地还看到在卷发欢快飘拂的苍白而兴奋的脸上那几乎是闭着的、目光凝滞的一双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