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广州的那天早晨,母亲早早地打开厨房里的灯,黑暗的村庄,只有我们家这一处亮光,明灭的光点把黑暗烧出了一个小洞,也点燃了我们家的悲伤气氛。看到母亲把面条下到沸腾的滚水里,妻子说少放点,吃不下,我也不想吃,我的胸腔早就满了——塞满了离愁和别恨。母亲揭开锅,用筷子挑了挑面条,盖上锅盖,然后将一大把金黄柔软、散发着香气的稻草塞进灶膛。顿时,灶膛里燃烧起熊熊的火苗,母亲脸上的皱纹也在火光中明灭闪现,一脸的忧郁。 我们出发了,母亲目送载着我们一家的汽车往广州驶去,每走一段路,我就回头看一次母亲,每次回头总看见母亲一动不动地站着。我渐渐远去,母亲的身影已经很模糊了,但她仍然一动不动,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紧跟着我的汽车在移动。母亲伫立在风中的沧桑身影,随着车轮慢慢模糊成我心中的一尊永恒的雕像,它无时无刻不在激励和召唤着一个南国漂泊者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