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绍南看师父危急,惊叫一声,正想拉虞新城抢出,只见红云道人退后两步,巳脱了险。原来红云剑法虽非玉罗刹之敌,但功力颇高,危急之际,急运内力将玉罗刹的剑一黏,稍微消了来势,就立刻拍剑退身,吁了口气。
玉罗刹微笑道:“咱们斗了一百来招,未见胜负。我看这笔债一笔勾消了吧,咱们不必斗了。”玉罗刹这是看在卓一航面上,才如此说法,为红云道人留点面子.那知红云道人已斗得昏头昏脑,在徒弟面前,战一个小辈不下,那肯干休?听了这话,更是如火添油,铁青着面,咬实牙根,唰的一剑,又向玉罗刹刺去!
玉罗刹秀眉一挑,冷笑道:“哈,你还要斗?”剑锋一偏,戳他右侧,这一招又是武当派的剑法,名为“白鹤啄鱼”,按说红云刚才吃了大亏,应该警醒,急忙退守为是。不料红云在本门剑法上沉浸了几十寒暑,心剑合一,已成习惯,一见玉罗刹使的是本门剑法,不知不觉又抢到外门,横剑一封,使了一招“横江截斗”,玉罗刹反手一剑,剑势一转,只听得“叮当”一声,红云道人的剑,顿时脱手飞出。
黄叶道人急极,推卓一航道:“你还不出去!”说时迟,那时快,虞新城和几个同门已纷纷抢出。卓一航亡魂失魄,慌忙拔剑上前,只听得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玉罗刹白衣飘飘,左穿有插,片刻之间,五个武当弟子,手中长剑全都脱手飞去“还有一个耿绍南刚才为了救师,不顾生死,那知出去之后,给玉罗刹双眼一瞪,猛然一震,勇气全消,竟然不敢交锋,伏地一滚,直滚到墙角方才停止。
红云道人见一众弟子如此狼狈,火红了眼,在地下捡起一把长剑,向玉罗刹又是一剑,玉罗刹冷冷笑道:“待你的徒弟再捡起剑来也还不迟!”红云道人眨眼之间疾攻三剑,玉罗刹横剑一封,突然转锋下戳,疾如闪电。卓一航这时恰好赶到,手软脚软,见师叔危急,没奈何一剑刺出,玉罗刹叫道:“你好!”忽然尖叫一声,把剑一撒,掉在地上,向后倒纵丈许,手臂上白衣已现血迹!
玉罗刹原是个好强争胜的人,所以初斗红云之时,虽然碍于卓一航情份,想让红云道人一招半招,但见红云咄咄迫人,一时动了脾气,斗到酣时,那还肯让?到胜了红云,又夺了武当众弟子的兵刃之后,这才猛然后悔,不知这局残棋如何收抬?所以到了卓一航挥剑来时,她故意让红云的剑锋,轻轻擦过手臂,装出负伤败逃!
红云道人倒反吃了一驾,见玉罗刹弃剑败逃,几疑是梦!挺着长剑,竟然不敢追去,就在这时,忽听得铁飞龙一声大吼,黄叶道人嘶声叫唤!
原来在卓一航奔出之后,黄叶道人耳听断金戛玉之声,眼见门人狼狈之状,又见卓一航脚步踉跄,显然远非玉罗刹之敌:这时再由不得黄叶道人矜持,双臂一振,急忙飞掠上去。这边厢黄叶道人身形一起,那边厢铁飞龙袍袖一拂,也如大雁飞来,两人出掌相抵,“蓬”的一声,各给震退,铁飞龙大吼道:“黄叶道人,你要不要脸?”这时玉罗刹已故意受伤,尖叫后退。黄叶道人心惊动魄,顾不得答铁飞龙的话,哑声嘶唤道:“一航,你挂彩了?”他还以为是卓一航遭了毒手。红云道人叫道:“师兄,咱们走吧!”
铁飞龙引拳欲击,玉罗刹倚着紫檀香桌,叫道:“爹,女儿和他们打个平手,不必比了!”铁飞龙道:“这是怎么个说法?”玉罗刹道:“我承红云道长让了一场,但接战他们第二代弟子之时,我却输了一招,所以只能算是扯平,两无亏输。”铁飞龙道:“既然如此,那么这笔帐不必算了!黄叶道兄,你们有大事在身,我不留了!”收拳归座,遽然端荼送客。红云道人哭笑不得,黄叶道人知道再斗下去,绝无好处,只好强抑怒气,装出笑容,向铁飞龙拱手道别。铁飞龙道:“紫阳道长灵前,代我多多告罪!”黄叶道人道:“那绝忘不了!”卓一航也随着黄叶道人拱手道别,忽见玉罗刹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卓一航疾忙转身,不敢再望。
一行人离开铁家,红云道人面色紧绷,久久不话。黄叶道人和卓一航并辔而行,故意落后,低声说道:“这玉罗刹剑法奇诡精妙,果然不是徒具虚名,怎么她倒给你刺了一剑?”卓一航道:“那是三师叔之功。”黄叶道人笑了一笑,道:“我也未必能够胜她。”卓一航知他不信,面上一红。黄叶道人又道:“我看她对你倒是手下留情。”卓一航知道师叔已经起疑,只得把和玉罗刹结识的经过,细细说了。黄叶道人听卓一航说到玉罗刹在华山绝顶恶斗六魔等事,暗自惊叹,听了玉罗刹来历之后,更是骇然。沉吟良久,点了点头,心想:这女强盗行事倒不寻常,虽是“妖邪”,也还有点正气。当下说道:“原来她是母狼所乳大,怪不得性子如此之野。只是你是书香子弟,不宜与她混。”卓一航道:“师叔明鉴,弟子其实与她并无私情。”黄叶道人笑道:“但愿如此。要不然你这掌门弟子,可要被同门笑话。”卓一航心道:这掌门弟子,我不做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