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白石道人俗家姓何,生有二女,长女何萼华今年十八岁,次女何绿华今年刚刚十岁。何绿华出生未久,白石道人死了妻子,遂把两个女儿都交与妹妹抚养,十年来,白石道人每隔一两年必到太室山一次探望女儿,不过卓一航不知道罢了。
那知白石道人心中另有打算,卓一航是武当派第二代弟子中最杰出的人物,白石道人早已属意于他,想把何萼华配他为妻。黄叶道人知道师弟的心意,所以日前一再向卓一航试探,目的便是想撮合这段姻缘。
再说白石道人将女儿介绍与卓一航相识之后,笑道:“萼华,师兄不是外人,你们可不必拘恺客套。你这位师兄文武双修,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他。”
一行人走上太室山顶,何绮霞削发为尼后改称慈慧,就在太室山顶建寺静修。慈慧带领他们进了寺院,招呼一航坐下。白石道人笑道:“让他们小一辈的去玩吧。”
何萼华带卓一航往寺内各处参观,走到倦时,便在古柏下歇息,两人相对闲谈,说起慈慧师太的遭遇,何萼华一阵吁嗟叹息说道:“女人的命真苦!”卓一航笑道:“何以见得了这不过是慈慧师太遇人不淑罢了。”何萼华道:“这不就是了?千古以来,女人总得依靠男人,嫁得好的还可,嫁得不好,一生可就完了。像我姑姑那样的人品武功,也只得独伴青灯古佛,终老荒山。”卓一航道:“其实她大可不必为那负心的汉子去伤心。”何萼华缤道:“就是彼此情没意合的也难免不生变卦。像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才子佳人,两情欢悦,应算得是千秋佳话了吧?可是到卓文君年纪大了,司马相如便生二心,要不是卓文君赋了那首“白头吟”,使司马相如回心转意,佳偶岂不反成怨偶了,亏那司马相如还给陈皇后“按:即汉孝武皇帝之后”写过长门赋呢?轮到他自己之时,却就不知那怨妇之苦了。你说女人的命运是不是可悲?”
卓一航听了,突然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不期然的想起了玉罗刹来,他想在玉罗刹口中,绝不会说出“女人命苦”之类的话!
这何萼华谈吐文雅,态度大方,论本事文才武艺俱都来得。然而不知怎的,卓一航总觉得她缺少了些什么东西似的。是什么东西呢?卓一航说不出来,也许就是难以描绘的、蕴藏在生命中的一种奇异的光彩吧?这种“光彩”,卓一航在玉罗刹的身上可以亲切的感知,也因而引起激动甚至“憎恶”,但就算是憎恶吧,那“憎恶”也是强烈的吸引人的。
然而白石道人却不知卓一航心中所想,他和妹妹畅叙离情之后,走出外堂,见二人谈得甚欢,心中很是高兴。
白石道人本来没有打算到少林寺参谒,但第二日一早,慈慧师太却忽然接到少林监寺尊胜师的两份请帖,一份写她的名字,另一份写白石道人的名字。慈慧笑道:“少林监寺的消息倒真灵,你才来了一天他们就知道了。”慈慧在太室山顶隐居,和少林寺相邻,所以也有来往。白石道:“咱们掌门师兄羽化之后,他们也曾派人吊唁,礼尚往来,既然他们又有请帖递到,我就和你去答拜吧。”又对卓一航道:“你是本派未来的掌门,趁这机会见见少林的长辈也好。”
太室少室两山对峙,中间相距约十余里,三人行了半个时辰,已到少室山北麓的五乳峰下,但见百塔如林,少林寺就立在塔林之中。白石道:“我们先去找知客通报,你在后面稍待。”卓一航点头应诺。正说话间忽闻得喧嚣之声,三人走到少林寺前,只见寺门紧闭,有两个老头站立在门前的大石上破口大骂。一个叫道:“镜明老秃,你摆什么架子?你虽是一派宗祖,我们也不是没有来头的人!”另一个道:“我看你们少林也是浪得虚名,若然是确有真才实学,为何不敢与我们观摩较技?”卓一航听这两人破口大骂,十分惊讶,要知少林武当两派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在当时而论,武当派虽较为人多声盛,但说到历史悠长,人才辈出,却还要推少林第一。这两个是何等人物!坝然敢在少林寺的山门前挑战!
这两个老头见白石道人和慈慧师太走来,在石上跳下,迎上前来,面上堆笑,作出招呼之状。慈慧师太冷着面孔,望也不望他们。白石道人见状,也昂头阔步,傲然不理。两个老头甚为没趣,走了过来,迎着卓一航搭讪说道:“小哥,你是来少林参谒的吗?”卓一航点了点头。一个老头鼻子“哼”了一声道:“其实不参谒也罢,少林寺除了镜明长老大约还可和我较量几回合之外,其余的都无足观。你又何苦劳神远来!”卓一航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敢问老前辈姓氏。”那老头又“哼”了一声道:“我的名字说你也不知道。当今之世,后学者但慕虚名,言必少林武当,像我们这样的老头子只因无瑕开宗立派,小辈那还知道我们了不过若是武当五老在此,他们一定会以晚辈自居。”那老头唠唠叨叨说了一大篇。卓一航简直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