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连好不容易请出假来,跑第一个公司就获得有用消息,人说市一机的那批货侵犯专利,被律师发函警告了。杨连在国外呆久了,认为这个原因无可非议,但他把原因电话给杨巡,杨巡却爆了。此时正好家庭会议,大弟杨速和小妹杨逦都在杨巡的办公室议论事情。杨巡摔了电话就道:“准是柳钧干的好事。他娘的小子故意搞我,太歹毒了。”杨巡将杨连的调查复述给弟弟妹妹。
杨逦看着大哥暴跳如雷,一颗心莫名揪紧了。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她打断大哥,大声道:“大哥,我知道你接下来会做什么。但是我告诉你,他们留学国外的人有个帮,柳钧现在也混那里,跟梁思申非常投机。”
杨巡的暴怒凝在半空,面容扭曲而古怪,“你怎么知道?”
“我住柳钧隔壁。”杨逦镇定自若地回答。“大哥,梁思申绝对不会赞成你专利侵权,你自己心里有数。”
“小子攀上了梁思申?”
“吃你一次亏,他还能不长个心眼?他是土生儿,身边有他爸和钱宏明两个军师呢,又不是天外飞来的外商。”
杨巡杀气腾腾地盯着妹妹,但他家就一个杨逦不怕他。可杨巡硬是相信了杨逦的话,不为别的,他对梁思申认识至深,他早看出柳钧身上有一股气质,其实与梁思申刚来中国那阵子非常类似:那种优裕家庭出来的孩子天生有一股满不在乎的“傻气”。
“我们该查查内贼,谁告诉柳钧外商消息,和我们这边交货装船的时间。”杨巡的大弟杨速提醒盛怒之中大哥。
“不用查,个个都有嫌疑,个个没有嫌疑。”杨巡迅速冷静下来,铁青着一张脸,“我们没做任何防范,分厂上千张嘴个个都会泄漏出去。包括进出口部的也会。真要认真查起来,我看工厂得乱好几天。这事我看到此打住,对谁也别说是因为专利原因,只能统一口径,是外商失信。要不然我一张脸往哪儿搁。老四,你通知办公室拟定处理进出口部当事人。”
杨逦答应,但她不放心地问:“柳钧呢?”
杨巡没回答,可这么大一个闷亏吃下来,而且还是一个傻傻的书生略施小计让他吃的闷亏,杨巡胸闷不已,碰头会也开不下去了,赶弟妹离开,他关办公室里生闷气。可是他显然不能故伎重演为自己出气了,既然照着杨逦的说法,柳钧应该是有意攀上梁思申,他这边稍有动静,柳钧还能不去求着梁思申。可是,这口气杨巡怎么吞得下去。他出道这么多年,栽了无数跟斗,可都是栽在有头有脸的人手里,今天他还是第一次栽小人物手心,而且损失巨大。他无论如何,即使有梁思申拦着,他也要出这口气。
柳钧去工业区洽谈后,便做出大致分析报告,与爸爸商量该不该去那工业区落户。柳石堂当然不会只凭招商人员一张嘴就信了工业区,他朋友找朋友地找到先他们一步进驻工业区的工厂主,一番通气下来,他认可儿子的选择。于是柳钧周二就联系招商人员上门办手续。
那招商人员工作非常负责周到,全程领着柳钧递送审批报告,包括独资企业的章程他们都有现成的范本,还指点柳钧去香港花两万港币代理注册一家某岛国的公司,拿着岛国公司的材料过来办登记就行。外资的审批相对麻烦,非工业区所在县能够审核,但是柳钧自己摸不到路,招商人员却对门道门儿清。别人都规规矩矩在大厅办事,规规矩矩等待大厅工作人员送报审批材料去签字画押。招商人员却能熟门熟路自己摸到长官们的办公室,在别人排队等待的时候他已经捷足先登。正因为招商人员替柳钧办了分批验资,好歹解了柳钧的外币之困。
柳钧看得过意不去,但招商人员说这是外资该有的待遇。柳钧直到以后才知道,成功招得外商落户的招商人员将按更高比例获得提成奖励。此时柳钧对着为他奔波的招商人员内疚不已,非要请招商人员吃中饭,可是人家却反而带着他到机关食堂白吃一顿。这让柳钧深受感动。几天后事情全部办完的晚上他再次心甘情愿地请客,招商人员终于答应了。柳钧请招商办的几位好好吃了一顿,总算还了这个人情。大家在饭桌上都拍着**保证,以后柳钧在工业区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们。
一件大事办完,柳钧非常快乐地回家。他甚至有点儿觉得爸爸有时候有些操心过度,其实在国内办事并不太难,只要所有步骤符合规定,官府的人还是和善的居多。他进门,开CD,才刚准备脱下假惺惺的西装,杨逦来电问他是不是在家,她打算过来找他谈话。柳钧想风度一下,就自己过去。但是才打开房门,杨逦已经心急火燎地等在他家门口。两人那次醉酒后还是第一次见面,脸上都有点儿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