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去你公司……不,我们就门外瞧瞧,行吗?你是不是很忙?要不你先忙你的,我在这儿等一会儿。”
其实柳钧本就不想带余珊珊进车间闲逛,他不愿将公司治理成自家后院,就像以前的国营前进厂。可想不到余珊珊更迁就,几乎是对他没要求。“刚才来的人是申华东,我没想到他会来,他似乎有接管市一机的意思,来向我咨询一些问题。他刚走。”
“他是故意的,他才不会接管市一机。大家早说市一机大股东是申家,钱多一块压死人,杨巡只好免费出劳力管着市一机,得利两家按比例分,杨巡一分没多得。眼下市一机好好地赚着钱呢,申华东插手自讨苦吃干什么。他纯粹没事找事。”
柳钧被弄糊涂了,想想余珊珊说的也是在理。但是难道申华东此行只是为了占用他和余珊珊的约会时间?显然也不可能是。“随便他们,我不会搭理市一机的事,损人未必利己,间接帮人我又不情愿。看到那边白色围墙了吗?就是我的腾飞了。”
“这儿大多数公司用的是铁栅栏,为什么……不,我也觉得白围墙好看,干净。”
“其实我也想用铁栅栏,可是基建资金不够了。白墙麻烦,每天有什么老军医办假证麻将桌的广告,我们门卫常备一桶白粉,随时刷新,墙面近看百衲衣一样。我已经栽下爬山虎,指望明年爬山虎掩盖白墙,驱逐广告。呃,会不会申华东想彻底将杨巡从市一机抹掉?”
“随便他们,那帮人没一个跟市一机有感情,只知道折腾折腾折腾,哪天将市一机榨干了才会罢休。像市一机这种企业,一个不懂技术的人怎么管?我想象不出市一机在那帮人的管理下,有谁能像你一样地搞研究。申华东号称洋MBA,可是他会做下来反反复复做实验吗?我看死他。”
“术业有专攻,申华东可能会反反复复审核一堆财务数据,得出什么结论。嗯,大门口坐着的是这回工亡职工的妈妈和姐姐,你别招惹。”
余珊珊偷偷看那边穿白衣戴白帽的两个人,看几只花圈和条幅,不敢吱声,也不敢多看,免得给柳钧添麻烦。可是她着实替柳钧担心,门面一直这么热闹,还能不影响公司的日常工作?起码有业务员上门见到这种景象,首先扣掉印象分。也不知道这种对峙会持续多久。但余珊珊是工厂出身的,她从小见过闹得更厉害的。只是那时候工人闹的是集体,现在工人闹的是柳钧个人,余珊珊无法接受。站在公司门口听柳钧指点介绍完,两人离开大门好远,余珊珊才再次回头看。她见到那对母女也瞧着她。“柳钧,没办法请他们离开吗?”
“办法是有,不过我不反对和平对抗。让他们坐着吧,总有倦怠的一天。”
“影响你们吗?你迷信吗?”
“还好,我不迷信。你也别想太多,好多事只要放宽心胸,都可以不成其为问题。”
“是啊,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爸爸也常这么说。可是我心急,一急就全是土匪作风了。”
“土匪有你这么美丽的?”
“压寨夫人,哼。”
“原来我才是土匪。”柳钧对着一棵树拳打脚踢上演全武行,余珊珊看得笑弯了腰,趁机出一把太平拳,两人嘻嘻哈哈一路闹到候车站,闹上公交车,才安静下来。在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柳钧时不时附耳来一句“我爱你”,余珊珊只觉得飞上了天堂。
中饭时候,柳钧接到申华东的电话。这回柳钧烦了,道:“大哥,我跟珊珊吃饭,你有话稍后再说,别侵占我们宝贵时间。”
“我很急,抱歉。我刚刚查看市一机账本,这三个月公司的赢利,竟然有一大半来自抄袭你专利的产品。”
柳钧一愣,董其扬不是说他们而今主攻新买来的图纸吗?“你打算主持正义?”
“或许你可以起诉,要求停止侵权。”
“嗯,大哥,我是人类,只有十枚手指,而不是蜈蚣,不经砍。这种事你别找我。”
“你害怕杨巡报复?不是一码事了,我想想。”
“不,我不做你的打手。我不清楚你想干什么,但如果你所说的合作是这种合作,你太糟践我。”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请原谅我考虑不周。给我时间,我再好好想想。但是你难道不愿起诉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