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陈石星练了三个月的上乘内功,这迷香虽然厉害,一时之间,却也未能令他昏迷。此时他咬破舌尖,疼痛的感觉登时驱散了渴睡之意。陈石星摸出一颗解毒的药丸放入口中,心里想道:“老人家常说钱财不可露眼,贼人想必是因为看见我这穷小子,能够拿出金豆,故此就来暗算我了。”想至此处,翟然一省:“路过贼人怎会知道我有金豆?看来十九就是这间客栈的住客。”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一好似熟人的声音道:“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其实用不着花这许多心思,我看行了。”另一个贼人道:“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这小子是懂武功的,多待会儿。”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而且捏着嗓子说话,陈石星不敢断定是否就是帮忙他的那两个客人。
过了一会,大概那两个贼人以为陈石星定已昏迷,大着胆子,推开窗子,便跳进来,落地无声,似乎轻功也还不弱。
陈石星本来是枕着云浩给他那柄宝刀睡觉的,假如他用宝刀对付贼人,出其不意,要杀这两个贼人也是不难。但他心地仁慈,怎会胡乱杀人,反而把行囊寻推到床后,暗自想道:“倘若真是那两个客人,他们曾帮过我的忙,我把他们吓走也就是了。”
说时迟,那时快,贼人已走到床前,向他抓下,一抓抓空,陈石星霍地坐了起来,说道:“朋友,你要钱用,这里有几颗金豆,你拿去吧。”口中说话,便即用敏捷的手法,把三颗金豆,塞入那贼人手心,跟着将他一掌推开。
不料他心地仁慈,贼人对他可并不仁慈。另一个贼人扑将上来,五指如钩,倏的便来叉他喉咙。给他推开的那个贼人更狠,竟然拔出刀来便斫。
陈石星大怒,听声辨器,腾的飞起一脚,黑暗之中,竟是不差毫黍,踢着那人手腕,当的一声,钢刀飞出窗外,跌在地上。
另一个贼人没叉住他的喉咙,变招抓他肩头的琵琶骨,琵琶骨是人身要害,倘给抓碎,多好的武功,气力也是使不出来,陈石星此时已是从床上跳下,一个侧身,用了一招“铁门闩”的招数,拗他手臂。这个徒手的贼人可比那个持刀的贼人高得多,一个沉肩缩时,反手擒拿,只听得“嗤”的一声,陈石星衣裳给他抓破。失了刀那个贼人退而复上,呼的一拳,从他背后击来。陈石星同时应付两个贼人,可就有点难以兼顾了。正在吃紧,武功高的那个一贼人忽地“哎哟”一声,好像是受了伤。
陈石星反手一拳,打着另一个贼人,正中他的胸膛。贼人闷哼一声,“砰”的一脚踢开房门,和那个受伤的贼人不约而同的逃了出去。陈石星暗暗叫了一声“侥幸”,心里好生纳罕,“头一个贼人本领平常,后来那个贼人,武功可是在我之上。奇怪,我相信我并没有打伤他,难道是有人暗中帮了我的忙了?”
他本来只想赶跑贼人,目的已达,当然也就不去追了。当下连忙点燃灯火察看,看看有否失掉东西。
灯火一燃,首先发现的是跌在地上的一个盒子。正是云浩用以收藏剑谱的那个盒子。这盒子是有机关的,不懂开法,盒盖一触便会弹开,里面立即伸出六把小刀,交叉穿插,织成一片刀网。此时这盒子是打开的,但小刀已缩回去了。陈石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盒子帮了我的忙。”料想定是那个贼人,偷了他的盒子,却给盒子里暗藏的小刀割伤了他的手指。
幸好张丹枫手录的那几页无名剑法和云浩所留的拳经刀谱都还藏在盒中,并没有失。陈石星松了口气,盖了盒盖,放入怀中。再提灯察看,一看床上,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他的行囊不见了!
行囊里的一套破衣服算不了什么,但云浩那柄宝刀也在行囊之中,可是不能失掉的,刚才他把行囊推入靠床的一边,用被窝盖住,就是恐防照顾不周,给贼人顺手牵羊。哪知虽加小心,还是给人偷走。还好,传家之宝的那张古琴并没有失掉。
店主和住客闻声惊起,此时方始陆续来到他的房中。这间小客栈总共不过五个住客,连同店主和他,也不过七个人,已是把他的小房间挤得满满的了。
客人七嘴八舌的向他发问,陈石星哪有心思和他们细说,简单答了几句,一面敷衍他们,一面却是暗中注意那两个帮过他的忙的客人。
一加留意,果然有所发现。只见那个勾鼻深目的虬髯大汉,中指用纱布包裹:血渍隐约可见,短小精悍那个汉子说话时好似上气不接下气,每说几句,咳嗽一声,不时揉搓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