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钧今天是第一次走进杨巡的酒店,此时有资格坐在本地企业家中间,听台上那位他大学时候已经听说过的经济学家讲学,他身边是申华东等朋友,他见到杨巡也在座,当然杨巡坐得相当靠前,杨巡现在有这资格。经济学家讲的是改革开放以来民营经济的发展,以及解读国家近年对民营经济的政策。说着说着就说到今年的热点事件:江苏铁本事件。顿时,在场绝大多数人竖起耳朵,听得更加聚精会神。
铁本事件,是有点儿规模的民营企业家都无法视而不见的本年度大事件。柳钧首先是从材料供应商那儿获知事件消息,他立刻就上网搜寻,凭借自身多年经历,很快就在心中拼凑出此事的轮廓。将之与申华东等朋友议论,向更多的材料供应商求证,感觉他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中央与地方政策打架,祸及企业。但是经济学家却从另一个角度层层剖析了这个时间,令柳钧眼界打大开,终于明白中央与地方政策打架背后的深层原因,原来也是逃不过“利益”两字。专家的解读,为柳钧打开认识中国问题的一扇窗口,让他从此对上至中央下至地方的政策重新认识,看透条条框框背后的思考,那么,在这个根据需要拿条规当大棒或者当牌匾的世界里,他能清楚什么可以明做,什么可以暗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了。原来如此。
当然,经济学家也有不便说得太明的地方,台下便交头接耳,自己解读。不少是有经历的人,一点即透。而类似申宝田那种坐前排的人,则是很少动作,柳钧相信,那都是些早已将理论运用到实践中去的高人。而柳钧更相信,宋运辉更是被经济学家拿来解读的人。
散会后,柳钧上厕所,出来正好撞上匆匆而至的杨巡。两人难得近距离面对面。杨巡看柳钧,已经一洗当年的学生气,整个人流露出强大的张力。而柳钧看杨巡,一个成功的男人,长相身高都在其次,关键在于一股精气,杨巡足够上台面。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止步,静静对峙了一会儿,杨巡才道:“等会儿我们与专家吃饭,你来不来。”
“不便打搅,谢谢。”
“他下来演讲,同时他也要搜集第一手资料,大家互惠互利。”
杨巡说着,焦急冲进一个刚有人出来的小间。柳钧愣了一下,就走开了。难道两人不打不相识?
柳钧与申华东一众人等吃完中饭回家,惊讶地见到好动的崔冰冰居然周末时间老老实实在家,而且是坐在落地窗前,对着一帘雨滴看书。柳钧走过去翻看封面,竟然是讲茶文化的。于是柳钧毫不犹豫地道:“哪个大神嗜茶?”
“你以为我是临时抱佛脚准备拍哪个大神的马屁吗,这书是嘉丽推荐给我的,据说茶能明目,这书清心。”
“看出什么心得来?帮我清清血压。”
“我刚开始看。嘉丽一屋子的书,不是极清雅我敬而远之的,就是很浅薄我不愿花时间在那上头的,呃,不能叫浅薄,应该说不适合我这年龄阅历。可是盛情难却,只好借了一本,好歹做工具书看吧。”
“看书很私人,你们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看书兴趣没有交集。没拿宏明看的书?”
“你那宏明兄哪有时间看书。今天的讲座有料吗?”
“有料,你晚上做吃蟹粉煲给我吃,我就说给你听。”
“晚餐,蟹粉,胆固醇,高血脂。你自己斟酌吧。或者现在可以去健身房跑五千米。”
“唔……你说嘉丽会拒绝宏明的美食要求吗,我们……”
“再次提醒,我跟嘉丽没有可比性,而且不仅仅是性格差异的问题,完全是人生观不同。”
柳钧笑笑,接起喧闹的手机。是宋运辉来电,让他去宋家旁听一个会议,说是一项重点工程的可行性会议。柳钧当即往手心呵一口气,仔细闻闻,道:“你闻不闻得出我喝过酒,我中饭喝了不到半杯红酒。”
“宋大神有这么可怕吗。我包里有口香糖,你拿两片。周末也不让人休息。”
“宋总没事不会找我,找我一定有事,而且是大事。他一直关照我。”
柳钧换上刚脱下的西装,又匆匆出去。崔冰冰又变得无所事事,闻闻刚才柳钧靠着她坐的右肩,似乎有股味道在,再闻闻,味道又消失了。这若有若无的味道搅得她无法清心看书,于是对着雨帘发呆。等被朋友的电话吵回神,心里暗骂自己一句,好死不死,学什么嘉丽。可是两个小时后见到柳钧回来,她立刻就变得充实起来。她发现问题很严重,她在严重趋嘉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