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中药志》记载:野菊“性平,味苦辛,无毒。” 我站在阳台上,十月的冷风吹得人心乱。恍惚间,我看见野菊又开满了土地。 江南多雨,雨却不总是柔情。春秋天气无常,前一日风和日丽,后一日就能气温骤降、阴雨不止。小学时放学回家,要是遇上下雨天,我定是班里最磨磨蹭蹭的人。
还在上最后一节课,玻璃窗外就陆陆续续挤满了人,教室里的光线逐渐昏暗。雨声和老师讲课的声音渐渐远了,周围都是同学们收拾书包的叽叽喳喳声。等到下课铃一响,同学们蜂涌而散,走廊黑压压的一片中夹着红色、黄色、蓝色的小点,印着卡通形象的彩色雨鞋一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母亲关心、寒暄的话语,母女挽手而行的背影,成了我雨天见到的最熟悉的场景。 撑开的雨伞从楼上看是一朵花,等这些“花”走的差不多了,雨也小了,我再慢慢悠悠下楼。有时雨不小,我也脱了鞋,卷起裤脚就走。 我始终期待,这些“花”中有一朵是为我而来,有一朵属于放学路上的我和我的母亲。 母亲大约是二十七八岁来到我家,我盼了很久才盼来一个她,从第一次见就叫她“妈妈”。我与母亲不甚亲昵,却也亲近。母亲出生在农村,从小便开始做饭,一做就是近40年。我少见母亲与人争吵,母亲和我总是沉默寡言,两个人的房间常常安静得可怜。 上了中学,我在学校寄宿,这时我有母亲在家了。我的愿望仍然没有实现,我学会了骑自行车,依旧独自放学。放学路上,下大雨我就披雨衣,下小雨就撑伞,下雪会戴着母亲买的手套走。上学收拾东西,书包里总能多一个装腌菜的罐子,有时是黄绿的榨菜和豆角,有时是鲜红的榨辣椒。虽然是满满一罐,但每次别人要的时候,我的勺子都会颠了又颠。下雨的放学天,我仍然走得最慢,磨磨蹭蹭成为了一种习惯。到家的时候,迎接我的是厨房窗户飘出的炊烟。 我还是很讨厌下雨天。午休的时候,雨水从窗边渗进教室,在地面上开出张牙舞爪的黑花。“诶,外面那个是不是你妈妈?”同桌拍着我说。我一扭头,窗外的女人穿着母亲灰黄色的外套,向我招手。母亲的鬓发贴在脸上,浅色裤子的下半截染成了深色,一只手拎着个大塑料袋。母亲把袋子递给我,“刚刚在外面买了点面包,里面有毛衣,等会儿穿上……”母亲好像在自言自语般地说着,伞尖滴下的水珠撞上地面“啪嗒啪嗒”地响。我痴痴地看着母亲走开,灰黄色的外套与路边的野菊融为一体,她撑开的伞也变成了一株野菊。 野菊生于乡野,餐霜饮露,丛丛簇簇,默默无语。我知道有条路上也有属于我和母亲的“花”了。于我而言,野菊是最温暖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