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冰冰自柳钧进里面走一遭后,非常细致地留意着柳钧的情绪,白天上班即使再忙,也会抽空上下午各打一个电话与柳钧闲扯几句,她从不认为男人比女人坚强,最多外表坚强而已。只要崔冰冰愿意,她可以说话非常活宝。她听得宋运辉的表态,开心地认为,这回政府资助的无息贷款看来不仅有,而且可能数目不会小。不过崔冰冰也遇到一件小事,钱宏英领嘉丽一起中午来找她,一起吃顿饭,两人咨询很多有关信贷方面的问题。当然,主要是钱宏英在咨询,似乎嘉丽很被动,是被钱宏英硬拖来作伴。崔冰冰说她很为难,金融领域高回报伴随高风险,这是众所周知的规律,可她如果与两人直说,又有拆钱宏明台的嫌疑。而钱宏英似乎已经意识到风险,不断跟嘉丽说你看你看,弄得嘉丽越来越紧张。崔冰冰怀疑钱宏英不满她弟弟的高风险操作,企图通过弟妹来一同约束,可是能让嘉丽信任的人不多,她崔冰冰就这么被钱宏英利用了。
崔冰冰算是第一次领教钱宏英这个人,“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不怕我左右为难,在钱宏明面前难做人?”
“谁能让阿三吃亏,而且你肯定会给钱宏英加料。不过以后离那女人远点儿,防不胜防。”
崔冰冰哈哈大笑,“没错,我最终让钱宏英为属于她的那部分操作担忧万分,让嘉丽反而为她担心,以后她在嘉丽面前的可信度得大打折扣了。他们中介公司打融资擦边球,我随便拿几条新出政策就可以调戏她。”
柳钧也是大笑,本想与钱宏明说一下情况,但一想这是人家家事,他少挑拨离间。
想不到的是三天后,嘉丽找上他,而且是晚上打车直接找到他们家,将柳钧和崔冰冰一网打尽。
嘉丽一脸焦虑,身不由己地揉着一角裙子,开门见山地问:“姐姐一直跟我说宏明太大胆,我越想越担心,我问宏明,他跟我讲程序,我又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来。可是宏明一头乌发几乎全部变白了,我想他要不是非常冒险,又何至于操心到了白头。我跟爸妈商量,他们也说不清,我只有来问你们了。柳钧,冰冰,你们两位都是能人,你们请千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崔冰冰小心地问:“你想知道什么?”嘉丽的题目太大,崔冰冰怕自己口快,说出更多不该说的问题。
柳钧趁嘉丽不注意,给妻子一个眼色,崔冰冰立刻心领神会,闭上嘴巴。柳钧转一个身,将后脑勺对着嘉丽,道:“嘉丽你看,我是不是也很多白发?这是没办法的事。这个社会市场已经近乎饱和,每一家企业想立足于激烈竞争的现代市场,必然需要他人无法企及的门槛,比如资金门槛,政策门槛,技术门槛,地域门槛,风险门槛等等。比如我和宏明两个祖上无法庇荫,唯有靠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建立技术门槛和风险门槛。我如果光有技术门槛而不冒险,那么我只能是个循规蹈矩的工程师,无法做企业主,做企业就只能冒一定的险。你不知道,我前几天就给传唤进去,把冰冰急死。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局外人看着心惊肉跳而已。可局外人如果不心惊肉跳,那么大伙儿都大胆进入我们赚钱的领域了,我还赚什么钱。所以适当的冒险是常态,我们正常经营就是用各种办法来应对危机,将危机有效控制在某个范围之内。你看你一听我被传唤就这神情了吧,其实我出来就跟宏明通了电话,他经常应对危机,就不会像你一样惊惶,而是问了我几个问题,提出一些解决方案,就完了。我出来回家,冰冰在呼呼大睡,我们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我说了,适当冒险是我们的常态,你不用太担心。”
崔冰冰看柳钧说得天花乱坠,她想也只能这样,要不然告诉嘉丽了,能让嘉丽做什么,瞎操心?或者让嘉丽盯住钱宏明?可是钱宏明是盯得住的吗,崔冰冰都没把握盯得住钱宏明,钱宏明从事的那套,精准地钻了政策空子,而且在一个个的政策空子之间将钱运作得游刃有余,崔冰冰曾经试图摸清那路线,等弄清后,她也叹为观止,不得不承认钱宏明的脑瓜子灵活好用,配那个“钱”姓,其实那一套也是技术,是高级的软技术门槛。如此说来,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起码钱家可以风平浪静。
嘉丽这几天囤积起来的担忧被柳钧和崔冰冰配合着解说,如冰雪见暖阳,消失得很快,一会儿便无话可问了,觉得该说的都让两人给解决了。柳钧见此就提出由他开车送嘉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