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百姓议论纷纷:“肯定不是共党,上次人家进城来,也没抢啥东西呀。”“就是,张老爷都说不是,那肯定就不是。”“要我说,就是共党又咋样,也没打死中国人,死的是日本人。”人们的议论声不时地钻到佐藤的耳朵里,他脸色铁青,看着张德旺,又不好怎样,一挥手宣布散会。 此后,山上不断地有人下来袭扰,但都不肯正面对敌,只是对小股的巡逻兵下手,弄得佐藤不胜其烦。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居然是个障眼法,没过几天,钱庄运大洋的车被袭击了,又损失了两千大洋。佐藤又急又怒,找来张德旺询问:“运钱的车是伪装成运粮车的,护送的士兵也都穿了普通百姓的衣服,怎么会被共匪认出来呢?” 张德旺抽着烟斗说:“这真不一定是共匪,他们哪有这本事?只有土匪才能看出拉大洋的车和拉粮食的车分量不同,他们能靠观察车辙印判断出来。要不就是你那些士兵漏了马脚,他们天天站得笔直,就是穿上老百姓的衣服也不像老百姓吧。” 佐藤看了张德旺半天,才点点头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为什么这次打劫和上次抢钱庄一样,都只杀了皇军,你的伙计却没死?”张德旺淡淡地说:“土匪也是人,大概看见是中国人就没下手吧,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又一次抢劫发生时,这个规律却被打破了。这次的押送,表面看起来只有十来个伙计,运送一辆木材车,然而在遭到抢劫时,一队埋伏的日本兵忽然冲出来,差点包围了劫匪。经过一番血战,劫匪突围而去。 这次双方都损失惨重,日本兵死了两个,张德旺的四个伙计全死了,劫匪也死了三个人。看着被拉回张镇的一堆尸体,全镇人都震惊了。张德旺看着自己的四个伙计,不禁老泪纵横。他的伙计要么是他收养的孤儿,要么就是沾亲带故的,哪个死了都像剜他的肉一样。佐藤也很激动,在全镇号召大家积极举报通匪的人,知情不报的,统统枪毙。说完,他请张德旺上台讲话。 张德旺擦干眼泪,看着全镇的人,许久才摇摇头说:“我不舒服……”说完,他双目紧闭,昏倒在台上。人们惊呼起来,七手八脚地把张德旺送回家中。 这天深夜,张德旺家的窗户又被叩响了,这次是王营长一个人来的。张德旺恼怒地说:“我告诉你们银车的路线模样,也给你们看过伙计的画像,为什么会打死我的伙计?”王营长沉痛地说:“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那些伙计不是我们打死的。日本人恐怕已经对你起疑心了,你千万别中了离间之计。” 张德旺“哼”了一聲:“我是那么糊涂的人吗?我仔细看过伙计们的枪伤,那分明就是你们的枪,日本人的子弹不是那样的。”王营长摇头说:“如果日本人真是处心积虑地试探你,弄几把我们的破枪还不容易?” 张德旺点点头说:“你说的虽然有理,但劫银车的事我没敢告诉伙计们,他们自然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肯定会开枪反抗的。你敢保证不是你们的人在混乱中打死的?” 王营长愣了一下:“这……确实也有误伤的可能,这次被日本人埋伏,突围时很混乱,陈锋也受了伤,差点就出不来了。在混战中,我确实不敢保证没有误伤的情况。” 张德旺点着烟斗说:“这就是了,我相信贵军不会有意杀我的伙计,但我没有告诉伙计们真相,实际上就是把他们推上险地。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我不能再告诉你们银车的行踪了。你们有本事就进城抢银号吧。” 王营长苦笑着说:“我能理解你的决定。现在鬼子有了准备,再进城抢银号就是送死,看来我们只能另想办法了。”说完,他拱手离去。 4.血海深仇 接下来的两个月,日子过得很平静,银车往来也没再出意外,佐藤十分满意。然而,就在这时,国际社会风云突变,日本接连对英法宣战,日军也不再顾忌国际社会的舆论,悍然发动全面侵华战争。 佐藤获得了兵员的补充,开始攻打关口。但关口城高墙厚,中国守军顽强抵抗,一时也难分胜负。这天,天气很好,张德旺带着孙子在院子里放风筝。正玩得高兴,城里忽然响起了枪声,张德旺赶紧把孙子抱进里屋,关紧大门。 谁都没想到,山上的部队又一次把握住了佐藤倾巢而出攻打关口的机会,洗劫了钱庄,守在镇里的日本兵人数少,没法包围,只能追击,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逃进山里了。佐藤带兵赶回来后,气得暴跳如雷。他找来特高课的人问:“为什么每次我的兵一出城,共匪就会知道?”特务对佐藤说:“每次军队出城后,我们都盯得很紧,镇里没人出城报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