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不也是过热之后忽然紧缩,然后现在美联储降息采取措施促进信贷吗?”
“我们国家前阵子患热钱,导致通胀害底层民众恢复烧煤球炉,导致房价猛升到寻常有正当工作的人都负担不起,这已经是不正常。只是去年任何调整政策都是顾此失彼,驱逐热钱不是件容易事,所以都说国家政策被房市股市绑架。现在很好,热钱主动离开,房价有企稳下降势头,股市也下跌,局势正趋于正常。适当引导一下,正好让在这两市里面逐利的产业资金流回产业,对于被抽空资本,但虚火旺盛的产业界的发展很有好处。我不看好国家会大举放开信贷,纵容虚火动摇基础产业的发展。你说国家拿房地产业作为支住产业,我很不以为然,房地产业绝不能成为一个国家的支柱产业,那是畸形。有前车之鉴,国家应该不会允许房地产业再次绑架经济,经济必须踩踩刹车。”
钱宏明一直看着柳钧,认真听柳钧说的每一个字,等柳钧说完,又顿了会儿,他才道:“看起来你挺反感我们这一行的。”
“我理解,对个人而言都只是对政策的顺势利导而已,有什么正感反感的。我只是想提醒你留意大形势。”
“你说的还真有点儿道理,我好好想想,若是这样,我得考虑收缩阵线了。”
“是的,我……有些人提姓资姓社,但我想,不管什么性质的国家,经济发展总是应该将民生放在第一位的。”
钱宏明却是看着柳钧,狐疑地道:“你真这么以为?那么医改、房改、教改政策都是怎么出台的?”
柳钧自嘲地一笑,“善良的人们天真而宽容地认为,需要给制定政策者一个发现错误改正错误的机会,这不就来了一套矫枉过正的新劳动合同法,明显倾向劳动人民,非常大义凛然地替劳苦大众伸张了公道。不管怎么说,上位者肯定是清楚‘民心’这两个字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在新劳动法里面倾向民众,是因为他们这么做掏的是你们老板们的腰包,赢的是他们亲民爱民的名声。可教改房改医改等等却是另一回事,那是要掏他们腰包的。所以你说银行不会放开信贷,我得回家再好好想想,你说的情况太过理想主义,太把他们嘴上说的那套当真。”
柳钧摊开双手,发现自己无言以对。好不容易才挣扎着道:“去年经济刹不住车,难道还不能汲取教训吗?”
钱宏明仰头考虑了好一会儿,他打心眼儿地想反驳柳钧,希望驳得柳钧缴械投降,然后,他的心里会好过一些。“经济若真刹车,即使我这么个小卒子有个风吹草动,都能牵出好几个的官。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什么影响。”
柳钧微微一怔,便告弃械投降。若说刚回国时候或许他还会坚持争论到底,而今回国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经历不少,大大小小的官员也接触不少,他能偶尔犯傻,可他更能被钱宏明一语道破。可他只能无奈地摇头,再摇头,一直摇到钱宏明微笑离去。他已不知道该不该为钱宏明庆幸。
晚上与崔冰冰说起钱宏明希望她引见腾飞基本户开户行长的事,崔冰冰连连说不。但崔冰冰没明说的是,这种引见钱宏明给行长的事,她需要贴出很大的面子,背起很大的风险。这种事若无与面子和风险相应的利益打底,谁干。可钱宏明与柳钧是好友,柳钧这人又是一股书生气,收谁的利益也不肯收钱宏明付出的,那么她崔冰冰岂不是很亏,她可没拿钱宏明做好友。再说,现在钱宏明那一行风险日甚,她躲远点儿都来不及,给她再多利益她也不肯在此时替钱宏明背风险。幸好,她怀疑,钱宏明也因同样原因而不坚持麻烦她,知道她肯定会想方设法拒绝,钱宏明这个人太懂做人。幸好。
对于钱宏明希望柳钧送嘉丽母女去澳洲,崔冰冰冷笑一声,“他可真放心你。可是柳钧,这种事即使当事人愿意,你也得顾虑瓜田李下。碰到我是个讲理的,若我是个醋娘子呢?”
“我又不是那种人。再说我不是没时间吗。”
“你有时间也不可以去,你若实在挂心嘉丽的安危,那就牺牲我,我陪去。去澳大利亚,又不是去西天取经,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都是女人,都是差不多文凭,都有女儿,我行,她有什么不行,你们男人就是犯贱,看见个娇滴滴的女人就忙不迭怜香惜玉,看见我设计她自强,你们就设法隔离我。柳钧,我不知道多烦你管崔嘉丽的闲事。我告诉你,我很吃醋,我从结婚吃醋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