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五十岁的时候,翠翠的丈夫得暴病死了,翠翠悲天悯地。 翠翠和丈夫是青梅竹马的恩爱夫妻,从小到大都是恩恩爱爱的,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昨天还活脱脱,身体棒棒的人,今天就直挺挺的了。她的好日子结束了,她是世界里命最不好的女人了。 她的丈夫除了为人小心眼,视钱如命的毛病外,对她那些点点滴滴的好,点着火把也找不回来了,她翠翠干脆跟着丈夫一块儿到阴曹地府团圆去算了。 翠翠抚摸着丈夫的尸体,拼命地呐喊: “咋那么狠心,咋那么狠心,丢下我如何在世间过下去!” 女人们围着翠翠,一个个流下泪水,硬是把翠翠抚拉到床榻上,劝道: “人死不能复生。” “好死不如赖活着。” “你还有孩子呀!”…… 翠翠没有力气再哭了,在女人们的缠抚下走到一个中年男人的面前说: “老叔,我求你帮我料理一切。” 老叔看了看泪眼汪汪的翠翠,想了好大一会儿,才默默地点头说:“就这样吧!”。 老叔走到围观的男人中间,让自己的儿子给男人们端茶端 酒递烟,对着男人们一个个作揖: “求求大火,死者为大,帮帮忙吧!” 男人们一个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的发声: “多少钱一天?” “我们帮了,将来我们有事找谁去?” “这人是该帮的,可是,他活的时候,有一辆破车,有事请他,架子不小,钱要好多,人啊!” “他家那有事哦!” “人啊!做事不要太绝情,要留有余地。”…… 人们七嘴八舌,老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翠翠的哭声更大了。老叔给在场的人陪着笑脸,端酒递烟。人们看着那情景,也不好意思在说什么,毕竟一个村子的事呀!一个个帮着忙碌起来。 翠翠丈夫的朋友们都很忙,忙得不可开交,所有的事情都集中于这一天了,他们都有天大的事情,都来不了,他们都帮不上忙。 翠翠无奈,翠翠泪眼汪汪,呆呆地看着远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翠翠看着众乡亲,翠翠的心入刀割。 翠翠努力站起来,翠翠抱着试试看的意思,拨通了很多年没有联系过的一个电话。 电话的那头说:“知道。”便挂断了。 翠翠滩坐在地上,昏厥过去。 翠翠醒来的时候,看着几个女人坐在身边,翠翠硬撑着说:“抚我起来,我……” 一个胖女人说: “躺着吧!有人替你料理好所有的事情了,车已经开走。唉!世间还是有好人的。” 一个爱笑的小女人说: “来的人我们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个长络腮胡子的男人说,他们先走了,送到殡仪馆,等你醒来,让你再去,车在门外等着。” 一个高个女人说: “慢点,慢点!事情已经发生,活着的要紧。” 翠翠艰难地站起来,向门外停着的车子走去! 翠翠安葬了丈夫,强打起精神,走到络腮胡子男人的面前,两人相对无语。翠翠的心里,满满的悔恨、不安、愧疚…… 男人转过身说: “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好好活着,有事知一声。” 翠翠起动嘴唇,男人走远了。翠翠站在黄土岭上,任凭狂吼的秋风吹散了她的秀发,懒得理一理。 翠翠趟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目不转睛。老话说的好:“人啊!穷在街前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活一辈子了,才会明白,什么叫狗肉朋友,什么叫真正的亲人。 翠翠叹息道: “唉!活该。”那个男人的影子浮现在眼前:“咋们是兄弟。”那个男人对丈夫说。 “我没有你这兄弟,都快五年了,一千块钱都还不上。”丈夫的脸铁青。 “会还的,可现在……” “走,走,别当务我!找钱去。” 第二天,丈夫喜滋滋地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抽着烟,喝着茶,她家的堂屋中间的桌子上有了一千伍佰元,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钱还了,利息也加上,你不让我上门是对的,亲兄弟明算账也是对的,再见了! 翠翠抓起那钱,撕得粉碎。一晃二十几年。 翠翠苦笑道: “走了,不在回来,带上苦命的孩子。” 翠翠早早起床,打了包袱,锁好门,拉着孩子,站在门前的老枫树下,再次回望遥远的大山,冷风吹来,心底透凉。母女俩一以一后,一步一步迈向通往东方的小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