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岁月神偷》,是听闻其内容乃根据导演罗启锐六十年代末亲身经历改编,抱着对此导演的尊重及信任,在一个安静的夜晚,盘着腿吃着0.5磅的起司蛋糕很认真地看完了。看完之后,立刻上网搜索影评,发现影评大致分为两派,一派觉得本片因为煽情,所以获得高分,一派觉得本片太过煽情,所以不能及格。且窃笑之,《岁月神偷》实则从未煽情过。
如果大家留意一下演员的表演,会发现两个字“克制”。在《岁月神偷》里没有大开大合的激情迸现,只有点到为止的含蓄表演。这在本片几个最经典的泪点中可以体现。泪点一:为了能吃掉整合月饼而去卖明星相的小儿子遭父亲痛骂哭倒在哥哥怀中,罗先生罗太太并肩站在破旧的鞋铺下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心痛而又无奈。此时,没有脸部特写,镜头从他们身上摇动而过,所有情感的展示是通过场景来表现的。泪点二,大儿子被查出患血癌,罗太太拎着单薄的行囊带着两个穿厚毛衣的儿子缓步走出鞋铺,此时,罗先生站在孤单的寒风中,凝望着自己的家人慢慢走出自己的视线走向冥冥的未来。镜头仍然是由远及近未给特写。泪点三,大儿子病情恶化急需输血续命,罗先生当掉了自己唯一值钱的结婚戒指换来了一袋新鲜的血液,当罗太太看到丈夫突兀的戒痕,这个一向乐观的侠盗罗终于忍不住泪崩,这时,导演打出第一个面部特写,罗太太的哭没有声音,压抑而含蓄。泪点四,大儿子进一终于没能挺过去,当罗先生和罗太太神情恍惚地穿过简陋的医院回廊来到已覆盖了白布的儿子尸体前时,两人在沉静片刻后痛哭,这时特写上来停留五秒钟,这五秒是本片唯一放足感情的五秒。所以,纵观全片,演员的表演是“含”着的,而导演更是将刻意的煽情删到极致,它之所以会如此打动人乃至催人泪下,不是因为夸大的表现手法而是故事的张力。
现在谈几点个人认为本片较为成功的地方。
第一,节奏。电影不是电视剧,它是艺术而不是节目,对于这种有生命会呼吸的艺术,节奏是它的心脏。而本片,毫无疑问,节奏是对的。它的整个基调抒情而缓慢,徐徐的旁白和喧嚣的场景转换得干净而又流畅,对白精炼,情节主要靠画面来交代,而优秀的剪辑又避免了本片可能会沦落到冗长枯燥的危险。整体来看,它带有一种东方诗意般的节奏美感,颇似李安的《断背山》。当然,本片无法同《断背山》相提并论,毕竟水准不在一个档次上,但就近十年港片来看,应该算是《金鸡》后节奏感最好的一部了。
第二,音乐。本片的开场是风笛,这种一般只用于西方史诗大片的音乐放在片子的开头,曾一度让我怀疑它是否用错了地方,但随着剧情一步步地推进,我微笑了,因为它是合适的。它的合适有两点理由:一,1969年的香港是英国的殖民地,文化上不可避免会打上浓重的盎格鲁撒克逊文化的色彩,这也就是为什么本片的插曲全是英文歌的原因。二,风笛是怀旧的乐器,其感伤的笛声符合本片忆往昔的情怀。本片没有获得音乐方面的奖项不得不说是莫大的遗憾。
第三,小演员。很多人记得住《岁月神偷》是因为片中有一个角色叫罗进二。大家觉得这个小孩实在太可爱了,太特别了。可爱,大家能圈能点,但问及特别却没有多少人能说得出个子丑寅卯,其实照我看来,这个小演员的特别,就在于本色。本色演出对于一个成年演员是不合适的,但对于孩童来说,确是在展示上帝赐予的天赋。钟绍图这个男孩很特别,特别在他能在镜头面前做他自己,拿着棍子挥舞随手扔掉大喝一声,抬头回答爸爸“英文同中文”微微皱鼻,不满意妈妈的月饼数量跑到旁边跳脚,你会非常惊讶地发现,天啦!好真实啊!这就是那个小孩!这样的小孩哪怕在欧美电影中都不常见,更何况在电影相对落后的中国!所以,当你为“刘星”或“莫小贝”出色的演技鼓掌的时候,请不要忘记,“那不是那个小孩”。
最后谈下本片比较遗憾的地方。两点。第一,富家女在末尾的探望显得很多余,一段很朦胧很美的爱情就因为那个多余的吻给埋葬了,鸡肋鸡肋!第二,集体回忆。导演试图通过将鱼缸套在头上的小儿子所看到的世界,来反映1969香港社会的变化,也就是说,导演想将本片的思想高度通过集体回忆的方式拔苗助长。但仅仅一分钟且含混不清的连环画式闪现,是无法体现出如《阿甘正传》般磅礴的历史厚重感的。我个人认为这是导演最失策的一点。
末了,对于这部影片的评价,我借用导演自己的话做一句话总结:它是一部有情怀的电影。确实是这样。
Ps:这部电影中,英文插曲的中文翻译非常了得,我引出两首给大家看一下,我同时从网上找了大众版本的翻译,大家两相对比,仲伯自然分晓。,
Gordon Lightfoot - Pussywillows Cattails
Pussywillows cat-tails soft winds and roses
Rainpools in the woodland water to my knees
Shivering quivering the warm breath of spring
Pussywillows cat-tails soft winds and roses
Catbirds and cornfields daydreams together
Riding on the roadside the dust gets in your eyes
Reveling, disheveling the summer nights can bring
Pussywillows cat-tails soft winds and roses
Slanted rays and colored days stark blue horizons
Naked limbs and wheat bins hazy afternoons
Voicing rejoicing the wine cups do bring
Pussywillows cat-tails soft winds and roses
Harsh nights and candlelights wood fires a-blazin
Soft lips and fingertips resting in my soul
Treasuring remembering the promise of spring
Pussywillows cat-tails soft winds and roses
这是网上的翻译:
褪色柳,香蒲,微风和玫瑰
林地里的积雨盖过了我的膝盖
春天温暖的呼吸颤动着,颤动着
褪色柳,香蒲,微风和玫瑰
猫鹊和玉米田一同出现在我的白日梦里
沿着路边骑车,灰尘飘进你的眼里
狂欢着,凌乱着, 夏天的夜晚可以带来
褪色柳,香蒲,微风和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