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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克里斯朵夫(卷四 反抗 第一部 松动的沙土)(27)

时间:2023-01-17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罗曼·罗兰 点击:


    克利斯朵夫的朋友们对这些都可以满不在乎,倘使他们的杂志在论战中没有挨打。其实外边的攻击不过是种警告;人家并不想把它牵入漩涡,而是有心把它和克利斯朵夫撤清,但这份杂志怎么不怕它的声誉受到影响未免令人奇怪;他们暗示,倘若它再不检点,就顾不得遗憾与否,对编辑部其余的人也要下手了。亚陶尔夫-梅和曼海姆开始受到的攻击虽然并不猛烈,已经使窠里的人张皇起来。曼海姆只是笑笑:以为那可以教他的父亲,伯叔,堂兄弟,以及无数的家族着恼,他们自命对他的行为举止有监护之责,一定要因之大为愤慨的。但亚陶尔夫-梅把事情看得非常严重,责备克利斯朵夫连累了杂志。克利斯朵夫老实不客气把他顶回去了。其余几个因为没有挨骂,倒认为这个老是向他们说大话的梅代他们吃些苦也挺有意思。华特霍斯暗中很高兴;他说不砍破几个脑袋就不成其为厮杀。自然,他意思之中决不是说砍破自己的脑袋;他自以为靠着他的门第与社会上的关系,处于绝对安全的地位,至于他的犹太同志们吃些亏也没有什么害处。至此为止还没轮到的高特林和哀朗弗尔可不怕攻击,他们俩会回敬的。他们觉得不愉快的倒是克利斯朵夫那种死心眼儿,使他们跟所有的朋友,尤其是跟所有的女朋友弄得很僵。看到最初几篇文字,他们乐死了,以为这玩笑开得很妙:他们佩服克利斯朵夫捣乱的劲,同时以为只要一句话就能使他斗争的热情降低一点,至少对他们所指定的某些男女朋友留些情分——可是不行。克利斯朵夫什么话都不听,什么请托都不理会,只象疯子一样的蛮干。要是让他搅下去,简直没法在地方上过活了。他们的腻友已经哭哭啼啼,怒气冲冲的到社里来闹过几场。他们用尽手段劝克利斯朵夫在某些地方笔下留情:克利斯朵夫完全不理。他们生气了,克利斯朵夫也生气了;但他的态度还是照旧。华特霍斯看着这些朋友着急觉得好玩,绝对不动心,并且故意袒护克利斯朵夫使他们更迫。他也许比他们更能赏识克利斯朵夫的勇敢的蛮劲,佩服他不留退路也不为将来着想,只低着头逢人便撞。至于曼海姆,对这番大锣大鼓的吵架看得高兴极了,自以为把一个疯子带到这群循规蹈矩的人里去的确是开了个大大的玩笑;眼看克利斯朵夫跟人家一拳来一脚去,他笑弯了腰。虽然他受着妹子的影响,开始相信克利斯朵夫真有点疯头疯脑,他倒反更喜欢他;他需要在他喜欢的人身上找出些可笑的地方。所以他和华特霍斯两人在别的朋友前面替克利斯朵夫撑腰。

    他头脑很实际,虽然竭力自以为不实际;因此他认为替朋友着想,最好把他的利害关系和当地最前进的音乐团体的利害关系打成一片。

    象大多数的德国城市一样,这里也有一个瓦格纳友谊会,代表反抗保守派的新思想。如今各处对瓦格纳的声望已经公认了,作品也排入了德国所有歌剧院的节目,替瓦格纳辩护当然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可是瓦格纳的胜利是硬争取得来的,而非由于人家的心悦诚服;骨子里大众仍旧很固执的抱着保守心理,尤其象这儿一样的小城市,跟时代的潮流完全隔绝,只知道仗着古老的名片自命不凡。德国人天生的对新思想新潮流有种疑虑,凡是真实的强烈的东西,没有经过几代的人咀嚼的,他们都懒得去体会:这种情形在这里比别的地方更厉害。固然瓦格纳的作品已没有人敢非难,但一切受瓦格纳思想感应的新作品,大家都不大乐意接受:这就充分证明了上面所说的民族性。所以倘若一切的瓦格纳友谊会能够热心保护艺术界新兴的杰出的力量,那末它们很可以做些有益的事。有时它们的确尽过这种责任,布鲁克纳与胡戈-沃尔夫就受到某些瓦格纳会的支持。但大宗师的自私自利往往使①门徒也跟着自私自利;拜罗伊特既然成了崇拜独一无二的上帝之所,拜罗伊特所有的小支部也成为信徒们永远礼拜同②一个上帝的小教堂。充其量,他们只在正殿旁边的小祭坛上供奉几个忠实信徒的神位,而还得这些信徒对那位独一无二的,多才多艺的神明,音乐、诗歌、戏剧、玄学各方面的祖师,表示五体投地的崇拜,对他神圣的主义能够一字一句的遵守勿渝才行。③——

    ①布鲁克纳(1824-1896)与胡戈-沃尔夫(1860-1903)生前受勃拉姆斯党徒排挤。

    ②德国巴伐利亚邦拜罗伊特城的瓦格纳剧院,为瓦格纳亲自设计监造,绝对不演他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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