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信息、信件,其实薛桂生也看到了。并且团上不断有好心人来报告他,要他赶快想办。说跟帖的不少,啥话都有。而且绝大多数对忆秦娥不利,对省秦伤害也很大。
薛桂生给乔所长打电话,乔所长说也看到了。说他正在通过他的渠理这事。乔所长还叮说,要安好忆秦娥,怕她受不了。
既没手机,也没微博、微信的秦八娃,还是薛桂生找到宾馆,亲自给他念了一些短信、跟帖、文章后,他才感到了烦的巨大。他说:“我想着挂‘秦金皇后’的名头会惹事,但没想到会惹这大的事。我不懂互联网,但这个东西太厉害了。已经没有任何是非可论了,几乎是一边倒地挞伐:认为自封‘金皇后’是无耻行径。这本来不是忆秦娥的意思,就因为她太简单,缺乏分析判断能力,而让她的戏把她害了。也许连炮制这些‘炸弹’的人,都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剧烈。薛团长,不是我说你,你是有责任的。那个名头你是可以制止的。哪怕不要企业家的赞助,不办这个演出季,也是不该把忆秦娥架到火山口上去烤的。”
“那你说咋办?”薛桂生问。
秦八娃说:“立即把这个演出名头先扯下来。要演,要挂牌子,也就是‘忆秦娥从艺四十年演出季’。其余什么都不要说了。”
“成这样,忆秦娥还能演吗?”
“她必须演,并且还得演好。要不然,她可能就此毁于一旦了。”
薛团长低着头说:“我实在对不起忆秦娥。为这个团,她把命都搭上了……我也是想办好事,结果办砸成这样。让我怎么去面对她呢?”
薛团长不仅兰花指乱颤乱抖起来,而且眼里还旋转起泪花来。
秦八娃说:“走,我跟你一起去见忆秦娥。她只有着。别的,再没啥路子可走了。”
薛桂生和秦八娃到忆秦娥家里时,忆秦娥躺在上,两眼正直地淌着泪。
她娘开门时,悄声对他们说:“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就一个劲地泪。哦,倒是埋怨了我一句:说那时为啥要她去唱戏,为啥不让她在家放羊。”
他们到房里时,忆秦娥一直闭着眼睛,眼角的泪还在往外溢着。呼节奏,是好久才一下的。
她弟见薛团长来,火又冲天冒将起来,说:“你们要是不把害我姐的坏人查出来,我就点火把你团长办公室烧了。不信咱走着瞧。”
薛团长没有说话,只是像了罪的人一样,自我低头罚站在那里。
忆秦娥她娘倒是制止了儿子一句:“悄着。团长来了,那就肯定是要替你姐做主了。别再在这里火上浇油。”说完,还把易存出房去,把门掩上了。
秦八娃坐在边的凳子上,不不慢地说:“秦娥,我知这时劝啥也没用。还别说你是个女的,是公众人物,是秦明星。就是我这个乡下打豆腐、写唱本的糟老头儿,被人这样铺天盖地地辱骂着、诽谤着,也是受不了的。不好也会发疯上吊的。何况你。可话又说回来,人家不拿你开刀,不拿你出气,不拿你娱乐,拿谁玩能有这个效果呢?你首先得想开,你获得了那么大的声名,也是应该有些驳杂的。何况这次从艺四十年演出策划,也的确有漏、有空子可让人去钻。当然,这都不怪你。大家说你傻,你还不喜欢听。其实你就是傻。正因为傻,你才成就了这大的事业;也因为傻,你才把自己的生活得一塌糊涂,有时甚至是狼狈不堪。可你对秦事业的贡献,是谁也抹杀不了。你所达到的艺术高度,也是人人心里都再明白清楚不过的事。但不是任何一个优秀的人,都会被所有人承认的。有人不仅不愿承认,而且还会正话邪说,黑白颠倒。问题出在,这些戏非把你怎么能行都要喊出来,把你的了不得都要张扬出去,祸不就种下了吗?为啥我老要你看老子、看庄子?就是觉得一个成了事的人,不看这个是不行的。先人太伟大了,把什么事都参透了。我们只需要明白他们的话,就能规避好多苦难。其实也没啥,说你是娼妇,你就是娼妇了?连我这样丑陋的男人,都以‘秦某’的名义给你安上了,天底下又会有多少人相信呢?我承认,我是你忆秦娥的,但不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你是我的神人,秦人,艺术人。而在生活中,我把你敬重得连坐得近一点,也是觉得对你有些猥亵、玷污、大不敬的。说你是秦界的败类、小丑,你就真是败类、小丑了?有哪个败类为秦赢得了这么多际内的真认可?有哪个败类,到了五十岁的年纪,还成天扎着大靠,在功场一练就是一整天?有哪个败类,拒绝一切社活,连圈在家里也是要把板支在地上,记词记戏默唱的?有哪个败类为秦抢救了这么多失传的‘老古董’?四十多台戏的主角呀,已经够辉煌了!可你还有计划,还想赶退休前,排够五十本戏。还在找本子,还在访老艺人,还在拼命朝前奔着。如果秦界多有几个你这样的‘败类’,恐怕早就不需要喊振兴的口号了。秦娥,你是因为太优秀,而遭人嫉恨、围猎、恶的。你太优秀,就遮了别人的云彩,挡了别人的光亮。人之恶,恨你不死的心思都有,何况是口诛笔伐。这还是给你留着一条命的呢。何必去想,又何必去与还不明白的敌人计较呢?如果你因此而痛苦、战栗,甚至消沉、退却,那岂不是正中人家的下怀了?听我一句劝,天地自有公。黑的说不白,白的说不黑。即使把白的说黑了,你对秦的贡献也已写观众心底了。相信乔所长他们会为你查源头、鸣不平的。我知你很痛苦,很难过,但你别无选择。你还得好好唱戏。只有好好唱,唱得比过去更好,更彩,才有可能让这场危机化解过去。要不然,会有更多不理的声音,把你放到‘绞机’里,彻底绞杀掉的。记住:能享受多大的赞美,就要能经受多大的诋毁。同样,能经受住多大的诋毁,你也就能享受多大的赞美。你要风里能来得;雨里能去得;眼里能沙子;心上能刀子。才能把事大、成器了。哭一哭就得了,晚上还得登台唱戏。秦娥,这就是我来找你要说的话,听不听都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