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诅咒(第11-15节)(9)
时间:2023-02-09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那多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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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孩正微笑着向雇佣她的参观者解说着,有一些不相干的人也围拢在周围,听她介绍达利。韩裳也稍稍凑近了些,因为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以及关于这个名字的一段她不知道的掌故。
“一九三八年,达利当时还是一个刚刚成名的年轻人,他在著名的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引介下,拜访了他极为崇拜的思想家弗洛伊德。当时达利随身携带了一幅画,就是面前的这幅《那喀索斯的变形》。"
周围的所有人,包括韩裳,都顺着她的手势,望向这幅画。
“那喀索斯是古希腊神话中在水边顾影自怜的美少年,后来终于为了追随自己水中的倒影跌入水中死去,并在死后变成了水仙。达利向弗洛伊德解释说,他想表现的是从死亡到变成水仙的过程,用的就是弗洛伊德关于儿童早期性心理方面的理论。这是达利向弗洛伊德的献礼,因为他一直以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理论作为指导来作画。可是弗洛伊德却回答达利,他看到的不是达利的无意识,恰恰相反,是有意识。达利后来说,弗洛伊德从他这里得到的,远比他从弗洛伊德那里得到的多。”女孩说到这里笑了笑,并没有对两位大师的交锋作出任何倾向性的评价。,
这则有趣而莫测高深的故事正是听众们想要的,他们发出了各种各样的感叹声。
韩裳注意到,人们在这个“达利力场”中穿行,或者在某一处停留的时候,常常会有一些共同的表现。比方说,他们会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低声地问同伴:你觉得这幅画是什么意思?或者,他们会带着不太肯定的语气说:这些大大小小的叉子,我看是对男性的异化。更多的人把狐疑藏在心里,只能通过他们的表情来推测。
几乎没有谁能完全猜到达利的意图所在,达利常常说自己是一个疯子,一个天才疯子或疯子天才,正常人很难完全理解他的行为。但是他的画却并不因为你不理解而丧失效用。恰恰相反,总是能带给站在它面前的人强烈的感觉。
通常这是一种怪异的、让人很不舒服的、惊慌的感觉,仿佛它一语道破了某些在心里隐藏得很深的可怕东西。
从踏入这问展厅开始,韩裳已经下意识地知道,达利会带给她特别的经验。潜意识会试着让人避开不愉快的事情,但这并不总是正确的选择。许多时候,人需要的是面对而不是逃避。
她抬起头,面前的是达利最著名的画作——《记忆的永恒》。
这幅作品完成于一九三一年,首次亮相于一九三二年纽约朱利恩·列维画廊的超现实主义多人展上3画中耷拉在树枝上的“软表”形象,已经成为整个二十世纪最具象征意味、最奇特的幻想之一。韩裳在印刷品上看过这幅画,但她没想到,和真正站到这幅面的面前比,两者之间的感觉差异会这么巨大。
躺着的怪物,几块软软垂下的钟表,盘子里的蚂蚁,远处的山脉和蓝色中有着一抹明黄的苍凉天空。这些极不协调的物件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却组合成了强烈的宁静,而这宁静又延伸成了永恒——极其怪异的永恒。
韩裳的心突然猛地跳动起来,画面中央那个怪物,那匹头隐没人黑暗中,而尾部长着眼睫毛、鼻子和舌头的马让她移不开眼睛。她产生了错觉,看到这个怪物开始慢慢移动,四周的黑暗像波纹一样一罔圈荡漾起来。
韩裳闭上眼睛,她想让自己镇定一下,可是幻觉并没有消失,反而在她的身体里,在她的颅骨之间来回穿梭着,化成一些似曾相识的影像。
不能这样!韩裳知道她还站在展览厅,而不是在自己家里,可以慢慢等待幻觉消失。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失去了重心,仰天倒了下去。
展厅里响起一片惊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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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控制,韩裳努力想要弓起背,别让后脑先着地。从倒下到摔在地上,只需要几秒钟,可是失重的感觉却仿佛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在不同的时刻,时间的流逝并不均衡。
她终究没有真的摔倒,背后揽住她的那条胳膊再次使力,把韩裳扶了起来。坐在椅子上休息的一对情侣连忙站起来,给韩裳和救她的人腾出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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