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又插了一句:“其实在你们皇家子孙眼里,是没什么亲缘关系的了,我看历史,只要与权钱相关,即使父子夫妻也是你防着我我防着你的,我还想着这是何必呢,现在才知道里面的道理。”
多尔衮大掌一击假山,道:“不错,你想不明白这一点,就象我以前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出征时候总有那么多沿路哭喊相送的人一样。在我们皇族里面,没权便意味着被践踏,而从权力顶峰上掉下来就意味着没命,你说我们能不互相倾轧吗?但现在我也习惯啦。”他微微‘哼’了一声,返回原题。“照目前朝庭势力分布看,我的势力强于豪格,但由于大行皇帝的刻意平衡,我也不是占绝对优势。如果我要强占那个宝座,也不是不可以,但豪格势必不肯臣服,如范先生所说,为此必然会导致血腥冲突。我们大清立国之本是英勇善战的满洲八旗子弟,将来冲突也必然会发生在八旗之中,先不论谁胜谁负,结果必然消耗大量八旗兵力,极大动摇国之根本。而此时原本处于从属地位的汉军八旗,蒙古八旗难保其中没有野心分子抓住此一有利时机,做出什么举动来。等局面最后平静下来,恐怕国力已去其一半了,而我们大清最引以为豪的将士凝聚力更是去掉大半了。你说这样一来,我们还凭什么与兵力几倍于我的明军交战?”
“我从小的理想是麾军南下,立马中原,我这时候如果逆转天命,强登大宝,恐怕这个理想就永无实现之日了。所以我想清楚了,这回我得退一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把宝座拱手让给豪格,我得明里与他争斗下去,暗里物色适当人选升座这个位置,等豪格反应过来时,我已与新主谈好一切条件,风风光光地扶新主登基了,那时豪格再急也没用,他已经在这一回合中被边缘化了。这以后只要我大权在握,有的是削弱收拾豪格的机会。”
安听了很有疑问:“可是新主肯被你掌握,乖乖听你的吗?”
多尔衮非常自信地一笑:“那就端看我如何操作了。只等我大清南进打下中原,我这时候大柄在手,想做皇帝还不时很容易的事情?”
安头一偏,道:“我不肯定,除非你心中已有合适人选。”
多尔衮笑道:“小精灵,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我已有人选,只是现在要坐等他们寻上门来找我谈条件,而不能自己找上去暴露我的考虑。好了,天也不早啦,我们睡去吧。”
安知道如果她再问下去多尔衮勉强会告诉她人选是谁,但对她来说,既然不是他,那立谁都一样,所以也没兴趣多问,还是问与自己有关的。“今天松阳一定要迫我做他徒弟,我看他水平不错,但他既然水平不错,一定有大把人求着想做他徒弟,他干吗这么凶非逼我做他徒弟不可?莫非他有什么隐衷?”
多尔衮牵着她的小手边走边斥道:“胡说八道。松阳大师鹤龄先生都是当今武林的顶尖高手,为人也大方正派的很,他想收你为徒是你老大福气,不许对他们无礼了。以后如果被我知道你对他们无法无天,我第一个要把你捉来打屁股。”
安暗暗吐了下舌头,也不以为忤,转了转眼珠子又问:“那这个老是对着我笑嘻嘻的大和尚如何?他看上去好说话得很,我如果做他徒弟一定不会吃亏,偶尔无法无天一下他一定也不会在意的。”
多尔衮大摇其头,满脸的不以为然。“大法师的身份你自己知道就行,不要与其他人说。他可是个有大智慧的人物,青藏一带称他是济世活佛,谁要与他见一个面,听他讲一句经,回到家里就可以大大光荣一番了。他的功夫更是神鬼莫测。最难得的是他为人谦和,从不与人争什么短长。他肯来相帮与我,那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你以后多接触就会知道的,嘿嘿,你还想对他无法无天,简直是胡说八道。”
安笑道:“好,那我头可断血可流,也一定要做他的徒弟。”仿着松阳的口气说完,
又不禁担心,“可是他不会先叫我剃光头发,烧上九颗香疤吧。”
第四章
满腹心事说出去,安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醒来外面已是大亮。她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女的在小声说话,听不真切,但语音中的愉悦还是很明显的。于是顽心大起,悄悄穿上衣服掩到门边想去吓她们一跳,可没想到门稍一打开,不知挂在哪个角落的铜铃一阵乱响,眼看形迹暴露,只得放弃。外面的两个丫环正是昨天管家指给她使的,是对汉人双胞胎,一见她起来,忙端了脸盆面巾过来伺候。安瞥见桌上花花绿绿地放了一堆东西,像是女孩子家用的,便问道:“这些是什么?谁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