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叟燕九公和朱奇,在灯下一打量南怀仁这种死相,不禁各自触及旧情,一时悲从心起,热泪滂沱而下。
尤其是朱奇,他和南怀仁自幼是一起从师,及长又是一直共事江湖,结有金兰之好,情同骨肉。这时目睹这位数十年形影不离的拜弟长眠棺中,他的悲伤自是可见。
他落了几点泪后,用力地咬着牙,一双眸子之中,凶光四射!
白衣叟长叹了一声,用左面的袖口擦了一下眼角,凄然道:“南二弟真可谓死不瞑目,他的伤处在哪里?”
朱奇冷冷一笑,极为沮丧地道:“我正要请教老哥哥,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了?”
燕九公皱了一下眉,看着朱奇道:“那么就烦你暂时解开他的衣裤,待我来看吧!”
朱奇呆了一呆,道声:“好!”
遂匆匆把南怀仁尸身上的衣衫解了开来,燕九公探出一只手,由上至下,很快地按摸了一遍。
只见他眉头微皱道:“把他翻过来!”
朱奇依言把南怀仁翻了个身,燕九公又由下至上地匆匆摸了一遍。
朱奇见他掌指遍及南怀仁周身上下各处穴道脉门,就连一块骨节也未轻易放过,不由暗暗赞叹此老的行事周密,当下问道:“老哥哥,伤在何处?”
燕九公摇了一下头,双手又摸向了南怀仁的头骨、双耳,之后,他啧了一声道:
“怪哉!怎么他身上没有伤呢?”
朱奇哼了一声说:“所以怪就怪在此,莫非那小子竟擅内震之功么?”
燕九公皱了一下眉说:“贤弟,你再把灯就近一点!”
朱奇依言把烛台移到棺木之内,灯光闪烁,映照着南怀仁黄蜡似的一张脸,着实凄惨。
燕九公双手捧起了南怀仁的头,注视了半天,又用手拨开了死者的双目;之后,他冷冷笑道:“老弟,他的死与内脏无关,这真令人费解了!”
朱奇问:“你已看出不是伤在内脏?”
燕九公直起腰道:“你莫非不知五脏通目之说么?”
他茫然摇了一下头,燕九公哼道:“初结胎时,在母腹中,天一生水时而有瞳人通贤,地二生火而有两背通心,天三生木而有黑珠通肝,地四生金而有白珠通肺,天五生土而有上下胞胎通脾,故五脏精华皆聚于目!”
他指了一下棺中的南怀仁道:“南二弟目光虽滞,但五脏无伤,可以无疑,此人手法实在高明!”
说到此处,回身走到另一棺前,依样开了棺盖,却见棺内躺着的是苍海客乔昆!
燕九公不禁面带悲色地冷冷一笑道:“这少年也太手狠心辣了,有何天大之仇,竟对几个即将就木的老人,也不肯放过,必置之于死地而后已……”
说罢发出一串嘿嘿冷笑,道:“如有机会,我倒要会他一会!”
朱奇长叹了一声道:“老哥哥,只怕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啊!”
白衣叟燕九公闻言后,那双灰白色的眉毛,倏地向两下一分,冷然道:“即使不是他的对手,也不至像你兄弟落得如此下场。”
朱奇不由为之一怔,他本是心存激将之意,却未曾想到激出了此老这么一句话来,当下老脸一红,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
白衣叟燕九公这时已探手棺内,在乔昆全身上下摸索了半天,仍然是不得要领。
接着二人又依次把余下三口棺木全数打开细查一遍,燕九公不由怀疑地道:“那姓江的少年,是用的什么兵刃?”
朱奇苦笑了一声说:“哪里是什么兵刃?只不过是一口木削的宝剑而已。”
燕九公听得心中一惊,因为他想到,一般武技高绝者。凭内力借物伤人,并不足为奇,可是这少年竟以一口木剑,来对付这一群武林中佼佼高手,这实在是太惊人了!
他心内震惊不已,但外表却一点也不显出来,反而冷冷一笑道:“武林中能以木剑伤人的颇不乏人,这也不足为奇,你既是和他们一路去的,怎会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下手的?”
朱奇冷冷地叹了一声,摇头道:“手法太快,看不清楚,惭愧!”
燕九公放下了棺盖,注视着来奇道:“这少年伤人手法实在很高明,我也莫能为力。
他既入中原,看来天下将要大乱了,你我都不得不防一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