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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三部 盖尔芒特家那边 (第7节))(4)

时间:2023-02-22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马塞尔·普鲁斯特 点击:


    ①克莱芒蒂纳公主(1817-1907)出身波旁王朝一支奥尔良家族,法国国王路易-菲利浦的女儿。

    ②费迪南亲王(1861-1948),克莱芒蒂纳公主的儿子,1887年至1908年为保加利亚亲王,1908年至1918年为保加利亚国王。一生野心勃勃,统一保加利亚,促进国家进步。

    ③保加利亚亲王即费迪南亲王。

    “他宁愿搂一个普通士兵,”德-盖尔芒特夫人咕哝道。她经常和这个保加利亚人在儒安维尔亲王府共进晚餐。有一次,他问她是不是爱嫉妒,她回答说:“是的,殿下,我连您的表带都嫉妒。”

    “您今晚不去参加德-萨冈夫人的舞会吗?”德-诺布瓦先生为了结束同布洛克的谈话,对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说。

    大使不是不喜欢布洛克。他后来不无真诚地同我们谈起了他对他的印象,当然这是因为在布洛克的语言中保留着他已抛弃不用的新荷马风格的痕迹:“他相当有意思,说话文绉绉的,尽用些古词。他和拉马丁或让-巴蒂斯特-卢梭①一样,动不动就提‘九位文艺女神’。这在当代青年中寥寥无几,即使在上一辈青年中也是屈指可数。我们这些人过去都有些浪漫。”但是,即使他觉得谈话人有一种新奇感,他也认为谈话的时间太长了——

    ①让-巴蒂斯特-卢梭(1671-1741),法国诗人,著有《大合唱》、《赞美诗》、《颂歌》等诗集,大多以神话为题材。

    “不去,先生,我不再参加舞会了,”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露出老年妇女迷人的微笑回答道。“你们呢,都去吗?这是你们这个年龄做的事,”她继而又说,眼睛望着她的朋友夏特勒公爵和布洛克。“我也受到邀请啦,”她开玩笑地装出引以为荣的样子说,“人家甚至上门来请我呢。”(“人家”是指萨冈公主。)

    “我没有请柬,”布洛克说,心想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可能会送他一张,既然德-萨冈夫人亲自登门邀请她,不会把她的一个朋友拒之门外的。

    侯爵夫人毫无反应,布洛克也就不再多说。他还有一件更严肃的事要同她商量,他刚才已向她提出要她两天后再接见他一次。他听另外两个年轻人说,他们已退出土家街的小圈子了,他们觉得走进那个沙龙就好象走进了一间磨坊一样,布洛克想请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把他引进王家街的小圈子。

    “萨冈家的人不会是冒充高雅,冒充时髦吧,”他冷嘲热讽地说。

    “才不呢,他们是最高雅、最时髦的了,”德-阿让古尔回答说,巴黎的玩笑他全都学会了。

    “那么,”布洛克半讥笑半正经地说,“这是所谓的一次盛会,一次符合潮流的上流社会的盛会罗!”

    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兴致勃勃地对德-盖尔芒特夫人说:

    “真的吗?萨冈夫人的舞会是上流社会的盛会吗?”

    “您怎么来问我呢?”公爵夫人揶揄地回答道,“我还没有搞清楚上流社会的盛会是怎么回事呢。况且,我对上流社会的事知道得不多。”

    “啊!我还以为您知道呢,”布洛克说,以为德-盖尔芒特夫人讲的是真话。

    布洛克还是放不下德雷福斯,又向德-诺布瓦先生提出了一大堆问题,德-诺布瓦先生无可奈何,只好回答他说,他的“初步”印象是,迪巴蒂-德-克拉姆上校有点稀里糊涂,被选来经办这个案子不很合适,象这样一件棘手事,没有极其冷静的头脑,高度的判断力和专门的知识是难以胜任的。

    “我知道社会党强烈要求判处迪帕蒂上校死刑,立即释放魔鬼岛上的囚徒。但我想,我们还不至于落到这种让谢罗代尔-里夏①之流任意凌辱的地步。这个案子至今还没有理出头绪。我不说双方没有什么相当卑劣的行径要掩盖。我也不想否认,在您那一派中,有些支持德雷福斯的人可能多少有点公心,甚至是一片好心。但是,要知道,好心也会办坏事!要紧的是,政府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掌握在左派集团手中,毋宁说俯首听命于某个御用军队,请相信我,这个军队已不成其为军队。不言而喻,如果再发生意外,重审程序就会开始。后果是明摆着的。要求重审不过是撞进开着的大门,轻而易举。到那时,政府就该知道要理直气壮地表明态度了,否则就得放弃它的主要权力。光东拉西扯、不痛不痒地说几句是不够的。应该把德雷福斯提交法官审理。这事不费吹灰之力嘛,因为尽管在我们温和的、喜欢诽谤自己的法国,人人养成了习惯,相信或让人相信要听到真实的公正的声音,必须穿过英吉利海峡,这往往是到达施普雷河②的间接途径,但是并不是只有柏林才有法官。不过,一旦政府开始行动,您会听它的话吗?当它敦促您履行您的公民义务,您会站到它一边吗?如果它发出爱国号召,您会装聋作哑,不回答‘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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