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悉一笑。
他知道他在等他了。
宙言有点混乱、迷茫。
这个黑夜值得等待。是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思念是变态的。他竟有点泫然。
(我的主!我的主!为什么离弃我?)
他上无师自通的。象种子忽然找到适合的泥土。一发不可收拾。小桃好象很清
楚:当他注意你,你的回报不能多,要令他按奈不住。小桃是一个妖精。
人心本来就脆弱。花亦随风飘零。
他忽然记得,小时候,妈妈上吊那一阵,单眼叔说,命中的桃花,有正有邪。
你一生种桃花,难道你不明白桃花吗?--他这一种,大概是带杀的“逆插桃花”了。
算了吧。
(不要为肉体安排,去放纵私欲。)
但狭路相逢,不期而遇,他又如何逃躲呢?迷上了小桃,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拨开被,一切变得理所当然。你我知道人间情与色,无疆无界,无边无涯,
在虚空中,只有你迷恋的人是最实在的。--委身于同性,也是生与死,正与邪的决
战吧?
小桃说:“不要躲。你会喜欢的!”太危险了。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致缺乏。)
并且已经太迟了--.
(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
小桃的双手,他的嘴,他的性器,还有他在他耳畔,用他不能抵抗的舌头和呢
喃,说:“我是你种出来的,让我把你种出来。”
(他使我的灵魂惊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宙言为桃花剪枝、施肥、除虫、拔草和浇水--. 他用一双手呵护它。
(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你又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漫溢。)
在极欢之时,当他们的**不分彼此,令温热的被窝一片迷糊,他知道,他是
耶和华的叛徒!他永远不会向任何人提起这个夜晚的邪恶,--最邪恶的是他快乐。
开花结果是最大的快乐。
(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阿
门。)
在他倦极,似睡未睡之际,他听到小桃在呼喊--. “危险!”“快逃!”还不
知发生什么事。似在梦中,四下炙热如地狱,火伸出巨舌,把他吞噬。火!
花和木都劈啪的响。黑烟和白烟封锁去路。列焰如浪,迎头痛击。
肉体的欢娱令他浑身毛孔舒张,虚脱乏力,所以特别的刺痛。他鼻咽干涸,视
不见物,如剥了一层皮,血肉都烧的变了形。
他喊:“小桃!你在哪儿?”声音被淹没。
他想:“这一定是我们的惩罚了!”宙言失去知觉。他废了,他死了。--他的
十字架!
这个惩罚三个白夜。
他以为他要死了。
还没有醒过来,漫天的细碎花瓣洒下--一阵一阵,把他覆盖,贴在身上,溶入
体内。
那苦熬熬过了,渗了凉意,令他降温。他缓缓艰难地嘘一口气。当可以看得见
的时候,又过了三天。
那是一场火:--失心疯的爸爸半醉时,烟火烧着了,而酒加速了蔓延,农场又
都是易燃物,火舌直卷数里。
爸爸变成焦碳。宙言有八成皮肤烧伤。施手术割除头、脸、颈部死皮,身上腐
肉,仅有的“好皮”移植,并无大效。
医生说:“皮肤库存储的皮肤不足,移植后又会排斥和产生副作用,新鲜的尸
皮无人捐出。”通常,八成皮肤被烧伤,危在旦夕很难救治。
医生所:“只尽人事--. ”奇迹地,宙言的伤势好转了,皮肤竟有再生能力似
的,渐渐成形,如同覆盖一层生人的好皮。
宙言什么也没有了。他的家人、事业、精神寄托、农场,他所有的桃花,在虎
年末日兔年伊始,付诸一炬。着是他离经叛道的代价?是妈妈含恨的报复?是尘世
的无常?
--是因为,他八岁那年,无意地失言,把两个大人偷欢的事,告诉了爸爸。是
“口孽”?
但他得到一身活命的皮肤。
他知道,在桃花林中,有一株,枝头已秃,花瓣散尽,--没有逃生,没有修成
正果,却把一切送赠种花和爱花的人。他是他种的。不,宙言想:“是他种了我。”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
像被永远拥抱着--. 世上有些礼物,战胜了宗教,逾越了生死。只是,你懂得
珍惜吗?
"月媚阁"的饺子
青青做的记程车,在深圳东门区停下来。她下车后,向东走了一阵,拐进一条
横街,上了第三间房子的阁楼。
她按铃。
“李太,请进请进。”门半开。一个笑容可拘带点谄媚的女人欠身让青青进去,
马上把门关好。
“来得正合时,水快开了。就等你来才马上给煮好。”李太艾青青,已经上第
七回的食客了,所以很熟络。
头一回来,曾付了中间人一千元介绍费和带路费,不知老板娘是否有回扣。但
吃了一回饺子,也不便宜。
青青记得那回初见媚姨,她脸盘饱满,脸色红润,但肌肤白皙幼滑,双目有神。